当白布掀开,露出那具腐败膨胀的无皮尸时,饶是见过不止一次的两名刑警也条件反射的皱起眉别开脸,露出了颇感不适的神色。
但北泉、青烛和阿柳三人却一个赛一个的镇定,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法医没有在王保泰的尸体上发现任何明显的足以致命的外伤。”
一名刑警翻了翻尸检报告,对三人说道:
“而且扒皮的手法也很专业,几乎没有在尸体上留下刀口的痕迹。”
他又往后翻了两页。
“常见的毒物检测也全部是阴性……”
警察顿了顿,下了个结论:
“王保泰的死因暂未明确。”
北泉和青烛交换了一个对视。
没有致命伤、没有服毒,尸检查不出异常,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青烛眼神凝重,压低声音说道:“别的不论,光是这一点,跟许蕾一样。”
许蕾那会儿尸体发现得及时,所以还能看到太阳穴上一点黑斑,而王保泰却连皮都没有了,就更不可能知道他的颞角有没有淤青了。
其实不管凶手是怎么杀的人,原本计划应该颇为完美。
他将人皮剥掉之后再载到荒郊野岭弃尸,只要地点足够隐秘,起码一年半载无人察觉。到时候尸体已经腐烂得一塌糊涂,甚至很可能只剩一副骨架子了。
这样即便尸体被人寻获,警方也不会知道这人少了一张皮,只会把案子当成普通的无名尸案来处理,走一般的侦察流程,而不会惊动到“特七”的人。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凶手也是点背,正好赶上暴雨冲坏了山道,尸臭味又引起了修路工程队的注意,才使得他苦心安排的妙计落了空。
“可以吗?”
北泉朝两名刑警抬手示意。
刑警们:“??”
然后他们震惊地看到,北泉竟然没戴手套,面不改色地伸出手,就去摸那具没皮腐尸的脑袋。
警察们:“!!!”
——这人以前是干嘛的!?这心理素质,也太忒么彪悍了吧!?
两个年轻人皆面带惊恐,表情明晃晃地写着心中的吐槽。
这时北泉已经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法医的刀口,露出离断面下方的颅骨,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对青烛摇了摇头。
两名警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青烛却明白了。
北泉这是在告诉他,王保泰的颅骨上没有铁钉留下的痕迹,换而言之,这人的魂魄很可能没像许蕾那样被凶手拘走。
“行了。”
北泉将尸体复原,到角落洗干净手,又对两名刑警笑了笑:
“现在,麻烦两位带我们去看看发现尸体的现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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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6日,星期五,下午五点半。
卫复渊和姜南岸正在蔡、苏两夫妻的家里,透过二楼走廊的扶手,看客厅现在的情况。
家主请来的道士据说是月灵山上某个有名的道观里的主持,口碑一贯不错,附近的村镇但凡有个红白喜事,又愿意多花点儿钱来打点的,一般都会请这位道长帮忙。
不过道长平常清孤得很,轻易不愿出山。
这次肯到蔡、苏家来,一是看在是村长请托的人情,二是看在一场法事三十万的丰厚酬劳上。
今日道长上门,先是端着罗盘在他们家里里外外绕了好几圈,指出许多处风水不当的问题,又掐算了一下蔡明健和苏阑八字,得出结论,应是二人婚姻宫有所妨克,兼之女事主今年荧惑星犯疾厄宫,体虚气弱、流年不利,自然容易被阴晦之物侵体。
于是道长叫来一帮青壮小伙儿,先把宅子里里外外、彻彻底底折腾一番,能搬的能改的全都变了样儿,又在院墙上、门楣上、房梁上和窗户上各贴了一溜黄符,最后才摆开祭坛,在完全换了个布置的正堂——也就是客厅里开始做法。
“哼,就这点本事,还敢装神弄鬼!”
姜南岸抱臂看着法师迈着天罡八卦步在祭坛前挥舞桃木剑,十分不客气地批驳道:
“就他那点儿阳气,还不如旁边那群大小伙儿咧。”
卫复渊抬脚踢了他一下,示意话唠姜小点儿声,不要让主家听到。
对于两个开了阴阳眼的人来说,道士、和尚法力如何,光看身体散发出的气晕颜色就能分辨出个七八成来。
这位道长四十多岁的年纪,若是勤于修炼,多多少少也该炼出一身真阳。
但很显然,对方并不是什么虔信刻苦之人,空有一身架式,本人却气虚体弱,写出的符咒也与寻常涂鸦没有啥区别,自然也就别指望有辟邪驱鬼的效果了。
第123章 新婚-10 你们办的是英式婚礼吧?
看着那名中年道士在祭坛前比比划划念念有词, 姜南岸就觉得气闷,恨不能自己亲身上阵。
只可惜姜兄学的是外家功夫,在法事方面相当外行, 对各种经文也不太精熟。
而且比起这个,更重要的一点,是这还不是暴露他们真实身份的时候——因为他们还没找到尾随在苏阑身后的那东西。
“两位。”
这时, 主卧的房门打开了, 蔡明健和苏阑两夫妻携手而出, “下面的法事还要一段时间,要不……先到书房喝杯茶吧。”
四人转移到书房里。
这栋三层小洋楼是苏阑父母送给她的嫁妆, 但姑娘毕业后就留在了奉兴工作,没打算回老家发展,自然对这套小楼不甚上心。
是以整套楼只刷了墙铺了地板就算装修完毕, 除了主卧是全新的家具之外,其他屋子都是村里的亲戚邻里送的,风格各异,有新有旧, 属于凑合能用就行的程度。
二楼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 倒不如说是待客室。
两个书柜,一张茶几,一套沙发,连一件装饰品都没有。
苏阑这些日子被黑影吓怕了,随时都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 连在自己家也没有半分安全感。
一进书房,她就下意识挑了个角落的位置, 把自己深深地窝进了沙发里。
姜南岸看着姑娘佝偻着背脊,畏畏缩缩、惊惧不安的样子, 再与自己记忆中那个活泼爱笑,开朗大方的初恋一对比,心中只觉无比酸楚,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卫复渊瞥见姜南岸的表情,就知道他八成又进入了恋爱脑状态,于是在茶几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姜南岸恍然回神。
四人落座。
苏阑的亲戚都在楼下帮忙,自然连个给他们倒茶的人都没有,原本蔡明健打算自己去泡茶,但苏阑一直抓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愿松手,于是只能随便拆了几瓶矿泉水让两位客人凑合一下。
卫复渊和姜南岸当然不介意喝的是茶还是水,他们有更重要的问题要向二人询问。
小卫同学一面回忆着北泉忽悠人时的样子,一面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严肃认真的状态,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更神棍一点,然后问道:
“苏小姐,你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那只鬼影的吗?”
苏阑的目光犹在左右飘忽,似乎想用余光看看身后有没有跟着一个黑影。
“我……我想……应该是在婚礼之后……”
她低声喃喃:
“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看到‘它’……是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一天……”
卫复渊的眼神一闪:“你确定?”
苏阑痛苦地点了点头。
她像个强迫症患者一样,左手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右手腕,似乎想要用疼痛来排遣内心的恐惧和惶然。
“道长说我和阿健八字不合,婚姻宫相克……”
苏阑抬头看了两鬓生出白发的丈夫一眼,又愧疚又痛苦,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阿健……”
蔡明健立刻抱住妻子,一番温声软语,细细安抚,半点没有责怪她的样子。
——啧,发狗粮了不起吗!
卫复渊被齁到了,暗暗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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