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烛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所以你们推测,这个贺强很可能也跟王保泰一样,已经遭遇不测了?”
前面的两名警官一同点了头。
“呵。”
青烛冷冷一笑:
“凶手够狠的,杀人灭口啊。”
开车的警官这时又说道:
“虽然贺强很可能已经死了,不过我们已然可以确定,凶手跟这个人肯定有过接触,所以我们调查了贺强的交友情况。”
警察说着,飞快的瞥了眼后视镜中映出的三人:
“而且你们还告诉了我们凶手开的那辆车的型号和颜色,以及车牌的归属地……”
这位年轻警官其实很想知道后头这三位“高人”到底什么来头,又是怎么知道凶手开的是白色马自达,归属地在本省邻市的,不过出于职业操守,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我们调取了贺强的单位和住处附近的监控,找到了同一辆白色马自达,通过车牌号锁定了真正的车主——也就是嫌疑人!”
北泉点了点头,心说这些警官的效率确实挺高的。
白色马自达的车主真名叫祝泓汯,名字发音“红红”,虽然听起来颇为女气,但字却有些生僻,意象也很是文艺。
祝泓汯今年四十四岁,家族本是当地有名的书香世家。
祝家祖上耕读传家,名望很高,最鼎盛时曾出过二品大员。可惜时代变迁,先经历多年战乱,又在十年浩劫时受了冲击,到现在,祖宅已成了当地文物,改建成了博物馆,族人也散落各地了。
祝泓汯是留在本地的祝家嫡系,只是若单看他的生平履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从小很会念书,凭真才实学考入名校,一路念到博士,毕业后在回到老家,潜心研究当地民俗,靠撰写、整编民俗相关的书籍刊物为生,至今没有结婚,独自一人住在乡间的小别墅里,生活得很是朴素清苦。
如果不是层层证据皆指明,这个祝泓汯就是长途车上拍到的宽檐帽黑衣人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一位宅居乡野的民俗学者,同时竟然是一个杀人剥皮的残忍凶手。
“祝泓汯跟贺强有拐弯抹角的远亲关系,算是……嗯,贺强的表舅吧。”
副驾驶席上的警官从文件夹里抽出祝泓汯真正的身份证复印件,让后座的三人传看。
与前一次他冒用的证件相比,这次的照片确实更像监控摄像头拍到的黑衣男人。
“贺强的同事也说见过这个人。他说有一天下班看到贺强上了祝泓汯的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我们在贺强租住的出租屋里搜出了大量的现金,接近三十万。我们怀疑这笔钱是他从祝泓汯那儿收受的贿赂。”
“明白了。”
青烛看完照片,将复印件传给旁边的北泉,同时说道:
“所以是这个名叫祝泓汯的家伙收买了贺强,让他替自己从汽车公司的资料库里检索出符合要求的下手目标,对吧?”
北泉低头看着祝泓汯的照片,脑中飞快地闪过许多猜测。
“青烛、阿柳姑娘。”
他低声叫了身旁两人的名字:
“你们说,这个祝泓汯,怎么会懂‘那些’事?”
北泉刻意在“那些”二字上加了个重音。
第132章 新婚-19 真正的“元凶”
听到北泉的问题, 青烛和阿柳的脸色都翛然一沉。
以他们三人在玄学方面的见识,各门各派的方术,即便自己不懂, 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师门传承来。
祝泓汯的本家虽曾是大户,但也只是普通的书香门第,没听说曾经出过什么有名有姓的方士。
更何况祝泓汯使的术法实在太过阴狠邪厉, 已经远超出了一个民俗学者可能获得的知识范畴, 甚至连绝大部分的术法世家也不可能掌握如此邪性的秘术。
“你怀疑, 他背后还有别人?”
青烛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北泉很轻地点了点头。
青烛的眼神又沉郁了几分, 连阿柳也抿紧嘴唇,似是陷入了沉思。
北泉没有说话,只将视线转到了车窗外。
其实还有一个猜想, 北泉没有诉诸于口。
他总有种感觉,或者应该说是直觉——祝泓汯的身份绝对没有他档案履历里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
北泉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搞不好,祝泓汯或许……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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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8日,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
卫复渊正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山路上奔跑。
夜间的山林实在太黑了, 卫复渊又是第一次来, 不熟悉路况,要不是有黑影在前方带路,怕是早就不辨东西南北了。
黑影——或者说,是一只山猫的精魄,正带着卫复渊赶回蔡明健与苏阑的小洋楼。
在黑影给卫复渊看的记忆里, 它的本体是一只山猫,七百多年前生活在月灵山这片山林间。
后来山猫机缘巧合开了天聪, 经过百年修炼,渐渐有了些许道行。然而在祂即将化形的关键时刻, 却刚好遇上贵族的秋狩,差点儿葬身在箭矢之下。
受伤的山猫被猎犬一路追撵,逃进了一户山民的后院。
那户山民正是苏阑的先祖。亏得有他们一家庇护,山猫才逃过一场死劫。
而这只是山猫与苏家百年宿缘的开始。
后来山猫的修为日益精深,终于化成了人形。
但这时祂又遇到了所有山精鬼怪的大坎——雷劫。
山猫躲在自己的巢穴里试图躲过雷劫,却没能瞒天过海。
第一道天雷劈塌了祂的洞府,第二道天雷烧焦了祂的肉身,就在第三道天雷即将落下,将祂三魂七魄劈个灰飞烟灭之际,苏家人第二次救了祂。
一位嫁进苏家不久的媳妇儿背着不足岁的儿子进山捡拾菌子,被雷云暴雨逼得躲进山坳中,藏身之地恰巧就在山猫精的洞穴旁。
接连两道落雷把小媳妇和背篓中的婴儿都吓坏了,慌乱间,姑娘想起曾听说书先生讲过的故事,拔下发髻上的铜发梳,尽力丢到了远处。
第三道天雷,没有劈到山猫,而是落在了姑娘的发梳上。
小媳妇本意是为避雷,却歪打正着救下了山猫的精魂。
欠下两回救命之恩,从此这只山猫就成了苏家的“保家仙”,世代守护苏家的子孙。
只是山猫的肉身被烧焦,祂只能寄身在月姑娘娘庙的童子像里,白日偷些香火供奉,夜晚则吸取日月精华,辗转竟然真让它修成了半仙。
可惜这只小山猫毕竟肉身遭天雷焚毁,寄体的女童像又只是个脆弱的红泥胚,所以它道行虽然不弱,却始终没能再凝出实体。
且以阴魂之体修行非常不容易,若是不想堕入邪道,又不愿夺舍,只能持正本性,积德行善,决不能行伤人害人之举,更不可擅动杀心——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这样的“妖怪”空有一身道行,实际上战斗力却弱鸡到不行,简直到了听者伤心、闻着落泪的程度。
而这一次,小山猫之所以跟在苏阑身边,并非如卫复渊原本猜测的那样想要害死她,相反的,祂是在保护她。
卫复渊在山猫的记忆里看到了真正的“元凶”——竟然是苏阑在婚礼上戴的一只金累丝祥云纹东珠手镯。
整件事的始末,山猫看不懂,卫复渊却能看得懂。
苏阑因喜欢《老友记》而给自己策划了一个传统欧式婚礼,所以必须要有“Something old, something new, something borrowed, something blue, and a silver sixpence in her shoe”。
她给自己准备了一套全新的雪白婚纱,再戴上祖母用过的珍珠胸针,订了一束绑着蓝丝带的捧花,还要在一只鞋里放一枚六便士的银币。
最后,在“借”字上,苏阑首先想到的是跟自己关系不错的闺蜜。
二人大学四年都是室友,而且还是上下铺,毕业后又都留在了奉兴城,彼此的公司也离得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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