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先是被二人的身高和相貌狠狠震了一下,愣怔了足有两秒之后,才警惕地问:
“你们是什么人?”
“冯施主,您好。”
北泉收敛起全身气势,双眼一弯,笑得人畜无害:
“我是龙泉观玄虚真人的俗家记名弟子,号北泉居士。”
说着他竟然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以及一份证件,递给了那姓冯的女人。
女人隔着防盗链接过这两样东西,捏在手里细细打量。
名片的设计很简约,米色的压花卡纸上印着娟秀的仿宋体,头衔有两行,分别是“奉兴城道家研究协会会员”以及“龙泉观玄虚真人记名弟子”。
而证件则是一本“皈依证”,显示其师傅正是玄虚真人,还加盖了“奉兴市龙泉观”的钢印。
那姓冯的女人对照证件看了许久,才犹犹豫豫的开了门。
“你……”
她顿了顿,换了比较尊重的称谓:
“居士你有什么事?”
“冯施主您上月来龙泉观求过事对吧?”
北泉依然笑得一脸温柔:
“我师傅让我来问问,‘情况’如何了?”
女人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露出了笑容,态度也热情多了:
“请进、请进,我给你们泡茶。”
卫复渊:“……”
他全程状况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生怕说多错多误了北泉的事,只得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假装自己只是个称职的人形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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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姓冯的女人名叫冯悦,是第三个死者孟礼常的妻子,今年三十一岁,是个全职家庭主妇,偶尔会做做网店客服之类的兼职来补贴花用。
两人结婚六年,一直未有小孩,夫妻关系相当冷淡。
妻子信道,经常出入奉兴城周边的道观,龙泉观去得最多,平日布施大方,尤其跟玄虚真人关系密切。
——这些都是卫复渊旁听时,从北泉与冯悦的对话中一点一点解读出来的情报。
这时,北泉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茶,笑着问道:
“先前‘那事儿’,解决了吗?”
“嗯……”
冯悦先是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知算不算解决了……反正,暂时还没什么吧。”
北泉顺着她的话问道:“能说说现在情况如何了吗?”
“唉,其实,你也知道,撞鬼的人不是我,是我那死鬼老公。”
冯悦丝毫没察觉出北泉正在套话,而是把对方当做是知道自己情况的人,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压在心中的烦恼一股脑儿都倾诉了出来。
“唉,他死之前就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跟我说做了噩梦,自己会被杀什么的。”
“当时我还不相信,只觉得他是工作不顺利借故发脾气而已。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外面受了气就回家摔摔打打的,就知道拿我来泄愤!”
“果然,没过多久那死鬼就出事了——好好的车子竟就在路上抛了锚,他才刚下车,车就把他怼了!嗨,铁条穿胸啊,真是……去认尸的时候,我都不敢拿正眼看他!”
听冯悦的语气,似乎半点都不为她亡夫孟礼常的死感到悲伤,反而更像是积怨多年的抱怨。
“其实我是巴不得那死鬼早点嗝屁才好,他死了我还能轻松点!”
说着,女人烦躁地捋了捋凌乱的刘海。
“可我怕他把霉运留在这间房子里啊!”
冯悦说着,将狭小的客厅环视了一圈:
“别看这里又小又破的,地段可是学位房,值钱得很呢!”
说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上个月我请玄虚真人做了三天水陆道场,又请了符回来……虽说暂时没遇到什么怪事吧,但我一个寡妇自己住在这间屋子里,心里总觉得没底儿……”
“哦?”
北泉笑了笑。
“孟先生的霉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直面女人的目光,笑得一脸温柔:
“毕竟,万事皆有因果,如果能找出问题究竟在哪里,您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北泉话术一流,又长得俊俏,冯悦只觉耳根发热,果然毫不怀疑地就照着对方的提点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我那死鬼老公其实一直都挺倒霉的!”
冯悦将掉到脸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一叠声抱怨道:
“工作总是不顺利,大大小小的篓子捅了一堆,连下班晚归都能撞上火灾,这运气,根本就是衰神附体吧!”
北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栗色的瞳孔中微光一闪,“您说他在下班时遇上了火灾?”
“大概是去年秋天的事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提起死掉的孟礼常,冯悦的态度十分不以为然。
“那两天我那死鬼老公的车送去4S店保养去了,他上下班只能坐公交。结果有一天他碰巧加班,半夜才到家,一进门就发了通无名火,跟我大吵一架。后来我问他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呢,他才说自己回家路上碰到火灾了。”
“哦,也确实挺倒霉的。”
北泉追问:“孟先生有没有在火灾里受伤?”
“那倒没有,他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冯悦回答:
“不过他那天回来时显得很烦躁,大喊大叫了老半天,还差点儿要对我动手,所以我才记得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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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这样。”
从西直门大街西陵胡同23号出来,北泉领着卫复渊就近找了家咖啡店。
这家店开在老城区胡同里,位置偏僻,连同二人在内,只有两桌坐了人,互不干扰,倒是个十分合适说话的地方。
坐定之后,北泉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语气极其熟稔,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了,“那么就拜托你了。”
卫复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我们还不回去吗?”
“不急。”
北泉一边翻菜单一边回答,“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不过得等到天黑。”
说着,他伸手招来侍应生,要了一杯雪顶巧克力拿铁,又将餐单推给卫复渊。
卫复渊看也不看,直接要了一杯黑咖啡。
咖啡很快便送来了。
卫少爷浅浅啜了一口,品出了劣质咖啡豆那发酵不成熟的酸涩味儿,立刻皱起眉,嫌弃地将它推到了一旁。
“老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趁着等待的功夫,卫复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当真是个居士?还是那什么玄虚真人的入室弟子?”
北泉正在喝咖啡,闻言抬起头。
发泡奶油堆叠而成的雪顶在他的嘴唇上黏了一道半月形的奶胡子。
“怎么可能!”
他的回答依然相当不客气:
“我可是个正经的电台主持人!”
卫复渊:“……”
——请你有些自知之明行吗!?
——你现在硬拉着我干的压根儿不是正经的电台主持人该干的活儿好吗!?
“那你那皈依证和名片又是哪来的?”
北泉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在自己的黑皮箱里掏了一阵,掏出了一大叠各色证-件以及相对应的名片,像扑克牌似的扇形摊开。
“我这儿还有很多种呢。”
说着,他瞥了卫复渊一眼,摸了摸下巴,“看来也得帮你弄一套才行。”
卫复渊:“……”
敢情这还是个批-发假-证的!
“那你以前就认识冯悦?”
卫少爷继续追问:
“不然你怎么知道她信道,还应该假装成玄虚真人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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