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地抽回自己的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嘴角一弯:“不好意思元帅大人,我不方便给你擦,让你儿子来尽孝吧,我走了。”
话毕,季行觉转身欲走,反正小机器人再智障,照顾人这方面还是没问题的。
岂料步子还没迈出去,腰上骤然传来一股巨力,眼前天旋地转,季行觉来不及反应,懵逼地被拽上了床,跌坐到戚情身上,慌乱间找了个支撑点,按在了戚情的腹上。
手下除了军装硬挺的布料质感,还能隐约感受到其下紧实坚硬、块垒分明的腹肌。
季行觉莫名觉得有点烫手,赶紧又收了回来。
这回戚情抓着他的力道又准又狠,像是有点生气。
季行觉原地翻车,傻了几秒,举手投降:“好吧,你放开我,我去浴室拿条毛巾。”
戚情不信他的鬼话,装死不动。
季行觉也不敢乱动,生怕坐坏了元帅大人金贵的身子,良言苦劝:“你难道要把我这么囚禁一晚上?显而易见,这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你半夜就被我压断气,一个是你明早清醒后把我灭了……”
神志不清的元帅大人嫌他烦,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季行觉唔唔两声,啼笑皆非。
还是有点长进的,没有以前好骗了。
正思索着要怎么破除这个困境,一条热毛巾被递到了面前,小机器人仰头望着俩人,努力伸长了机械臂:“mama,用这个!”
察觉到戚情的力道松了点,季行觉低头微笑:“你真是你爸的好儿子。”
被这对父子俩两面夹击,季行觉只好接过毛巾,给戚情擦了擦脸颊和脖颈,目光下落到扣得严实、显得冷淡禁欲的军服上,他犹疑着问:“下面让你儿子来?”
戚情皱眉哼了声。
行吧。
醉着的戚情是“顺我者昌”,醒了后又是“逆我者亡”,季行觉绝望地叹了口气,只能祈祷明早戚情醒来能忘得干干净净,不跟他计较。
帝国的军服相当精致帅气,每年都能靠宣传照骗到不少人自愿入伍,就连纽扣也是一种特殊的矿石所制,黑漆漆的,极为坚硬,象征着帝国军人不催的意志。
季行觉帮戚情脱下了外套和军靴,才解开他里面的衬衫。
与季行觉这样常年坐办公室,因而显得肤色苍白、单薄清瘦的身体不一样,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具充满了男性魅力的精壮身躯,健康的肤色在灯光下有着莹润的美感,胸肌与腹肌形状分明,却并不过分夸张,薄薄的肌肉附在肌理上,每一条线条都臻至完美。
季行觉再次发自内心地觉得,元帅大人的身体可比那些耗费良多资源、以黄金比例制造出的仿生人要完美多了。
他带着纯粹的欣赏,毛巾擦到戚情腰侧的伤痕时,停顿了一下,动作轻柔了许多。
“为什么非要去参军呢?像那些帝都纨绔一样,潇潇洒洒、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不也不错。”季行觉自言自语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擦完,一抬头,目光撞进了那双色泽浅淡的眼眸中。
季行觉:“……”
戚情:“……”
一瞬间,季行觉的后背都在发毛!
他嗖地收回手:“误会!元帅大人,请放心,我对你的肉.体没有一丝觊觎之心!”
他丢下毛巾就想溜,然而这回也没能溜走。
戚情的动作比他快得多,攥住他的手腕再一发力,季行觉整个人又倒回了床上。
身后贴来灼热的体温,戚情将头轻轻贴在了他的后颈上,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肌肤上,笼罩来淡淡的酒气,似乎说了声什么。
室内一片寂静,小机器人八成又去找充电口续命了。
意识到戚情还没酒醒,季行觉的呼吸下意识放轻。
静等了片刻,攥在手腕上的力道缓缓放松,他试探着坐起身,想趁机离开。
戚情没有再大力将他抓回去,他似乎疲惫极了,松松虚握着他的手腕,又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
这回季行觉听清了。
戚情说的是:“别走,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撒娇小戚
第11章
季行觉的身形霎时僵住了。
这个称呼太久违,他都忘记戚情最后一次叫他“哥哥”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记得的,只是他不肯动动脑子,去扒拉扒拉蒙尘的记忆,将那一幕再回想一遍。
……毕竟愧疚心虚。
他的确是背叛者,那些人也没骂错。
明明这回手腕上禁锢的力道很轻,随便一抽手就能离开,季行觉却动弹不得。
他盯着元帅大人英俊不凡的脸,看了会儿,胆大妄为地伸手掐了一把——元帅大人睡得踏实,毫无所觉,他悄悄笑了笑,决定为了这张脸再多点包容,慢慢起身,靠着床头坐下来,右手顺从地搭在床上,让戚情握着。
屋内静悄悄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从安卡拉星上能看到最皎美的月色,此时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斜斜映来,轻若薄纱地飘落在他们身上,和雪一样冰凉。
时间不早,季行觉调整了下坐姿,闭上眼睛。
再不睡觉,明天的精神状态更糟,不知道帝都这群八卦人士会把他传成什么样。
他是无所谓,不过影响了戚情的风评就不好了,以后戚情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了,这凶名能让他喝一壶的。
这些年季行觉的睡眠都不太好,总得靠吃药才能顺利入眠。
今晚也许是过度的疲倦,也许是因为戚情在身边,入睡出乎意料的顺利,没多久,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混沌黑暗中。
季行觉梦到了他离开戚家的那天。
天色灰蒙蒙的,整座宅子静默而肃穆,戚夫人穿着黑色长裙,眼角浮着哭过的红,冲他微微笑着。
少年戚情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楼下走来。
小雨淅淅沥沥的,空气中浮动着泥腥味,雨水没能洗去蒙尘的一切,反而为熟悉的宅子添上了一抹模糊的灰色。
记忆里的戚情眉目很清晰,连望过来的眼神季行觉都记得很清楚,像一柄溅了水花泛着寒光的利剑,然而让他不敢直视的,其实是少年眼底被抛弃了般的神色,或许还藏匿着些微恨意。
路过戚情身边时,他的袖子被扯了一下。
耳边传来戚情低哑的嗓音:“别走。”
季行觉脚步不停,又听到戚情喊了声:“哥哥。”
他闭了闭眼,还是拂开了戚情的手:“抱歉。”
他本来不想撑伞,但淋着雨又太狼狈,他不想离开时在戚情的眼里那么狼狈,还是撑开了伞,带着行李,离开了戚家的宅子。
走到大门口时,身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他在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镜面装饰上,觑见了追上来的少年身影。
那道影子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雨里,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戚家。
那是季行觉对少年时的戚情的最后一点记忆。
再见面时,已经是四年后的联合毕业晚会,戚情去参军前夕。
这个场景季行觉其实梦过很多次了,每次都在他离开戚家时结束。
然而今晚的梦境却没有结束。
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停,手腕上贴来灼热的力度,他被一把擎住,耳畔响起成年后的戚情冷淡低沉的嗓音:“抓到你了。”
季行觉猝然惊醒。
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又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圆溜溜的脑袋。
小机器人好奇地贴近了打量他:“mama,你刚才是在说梦话吗?我为你录音了,需要备份吗?”
季行觉给这迎面一颗圆脑袋吓得心跳骤停,咬牙缓了口气:“我需要你立刻把它删除并粉碎。”
小机器人眨了眨两颗黑豆眼:“抱歉,mama,你没有此权限。”
“……那让我听一下我说了什么。”
“抱歉,mama,你没有此权限。”
季行觉深吸了口气:“请问我到底有什么权限?”
小机器人歪歪脑袋,认真地思考了会儿:“除了没有的权限,其他的你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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