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可以么。”
“差不多了,该知道的已然知道,该动的,已然也动起来了。”宗朔说完,一双眼睛还在望着那轮如赤血染就的朝阳,眼底也被映出了些许翻涌的血色。
萧冉看着宗朔,难得的多说了句话,“不然,点支香,压制片刻。”
宗朔一摆手,没说话,只是闭上了双眸,隔了好半晌,才又睁开,眼底的血色已然退却不少,但依旧暗痕难消。
境由心生,同样的朝阳之下,阿曈就显得既生机勃勃又欢乐。今儿他起了个大早,与黑风说好了,要带着几个犬到处走走,肆意“标记”一番。
他自己也顺带散散心,毕竟,阿曈长这么大,也没有这样长的时间都未曾上山下河,着实有些技痒!
阿曈一溜烟的跑到城墙根,下意识的就要翻墙,然而刚要抬起脚,他就猛的一顿,心里回过味儿来。
不对啊!他翻的哪门子墙,做什么要偷偷摸摸!
他可是犬军统领!那大煞星亲点的“养狗官”,出城遛个狗,岂不是公差来着,光明正大!
阿曈收回脚,一甩小辫,叉着腰就往城门正门口去了。真别说,一路上朝阿曈行礼的人还不少。毕竟他在昭城中,大小也算个“名人”了。做主帅亲卫是一回事,再者,也不是谁都能单挑一群骑兵营的硬茬子,且毫发未伤。
只是阿曈见有人朝他行礼就别扭,别人弯腰拱手,他也要弯腰拱手还回去,可谁知道那人便弯的更低了!阿曈也只好再弯。
所以这一路下来,颇为“伤腰”,阿曈心中那股子劲儿一过,顿时觉得,要不下回还是翻墙稳妥些……
城门守卫见是阿曈来了,便都笑着行礼,“统领大人。”
阿曈连忙拜回去,“好啦好啦,莫要拜了,我要可要出城去了。”
说完,少年把手往身后不知什么地方一掏,便拿出一块通行令牌。巡防营依令开门放行。
出了城门,少年便如同游鱼入水,鸟归蓝天,撒着欢就跑到的胡杨林中。主城瞭望塔的斥候就见对面河边的胡杨林中,犬群不知是怎么了,炸窝了一般,瞬间便有一大群烈犬飞奔出林子。那犬群速度极快,没一会儿,便没了影。
斥候小兵大惊,赶忙回头问他的卒长,“卒长,不好了,犬群跑了!咱们要不要把犬都追回来!”
犬军在军中颇为重要,且宗朔营中的犬,都是极优良的品种,哪一只放到外边都极珍贵,丢一只都不行。
可那斥候卒长却不急,朝远望了一眼,敏锐的眸子就捕捉到了跑在犬群之前,引领犬王的少年。而后便朝手下那一摆手。
“慌什么!那是犬军的统领大人在练兵呢。”
说罢,那卒长看着那一大群往日凶的不行,但眼下却一个个都跟在少年身后俯首帖耳的大犬,直咂嘴。而后心中更加佩服他们大将军了。
真是知人善用极了!
第二十一章 打架救人一时爽
昭城地处塞外与中原的交界处,一眼望到西北去,天边尽是漫漫黄沙与戈壁,但转而看回来,这座城又紧邻繁茂的胡杨林与水源充沛的河流,背后便是中原的沃土。
阿曈领着将近小一百的强壮犬群,迎着烈风而上,直跑到了胡杨林的尽头。由于犬军是自幼被挑选驯养的,没有指令轻易不离开驻地,如今它们的“统领”一声令下,便都撒了欢!现在已然距离驻守区很远了。
阿曈畅快的奔跃了许久,好不痛快!自觉生了锈的筋骨都活过来了。
他从一大棵粗壮的树干上荡下来,朝远处望了望,林尽头便是有些荒凉的戈壁滩,今天的太阳有些大,烤的沙地上仿佛有汩汩热气升腾起来。
犬也跑了很久,阿曈左右瞧了瞧,它们一个个都喘着粗气,伸着舌头散热。这些犬不比东山的白狼,没有那样好的耐力与体格。疾行到这里,便已经够远了。
于是阿曈吆喝一声,带着它们就要往回撤。只是犬群刚没入林子,犬王黑风便脚下一顿,朝着远处的戈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最后抬步挡在阿曈身前,戒备的威吓前方。
阿曈也抬目细看,没过一会儿,便见远处仿佛有很多人影纷沓而来,等稍微走近了,就听是奔腾的马蹄响,还并着不少嘈杂的人声。
他回身一挥手,便止住了要冲上前的犬群,叫它们隐在树林中。
阿塔教他的第一课,就是谨慎与观察,如今形式不明,人间又有这样多他不懂的规矩与道理,况且看黑风的架势,来人是敌非友,此刻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郁郁葱葱的林中,就只隐约露着几个实在藏不住的黄狗脑袋,人若是不仔细分辨,也难看得出来。
阿曈跃到树冠顶层往远看,却是被眼前的情景弄的一愣,深觉不对劲。
少年只见,远处有一群骑马而来的壮汉,他们的体格要比昭城军营中的兵将们高大、宽厚的多,一个能顶两个!又见马队在领头的一声鞭响后,左右分开,阿曈这才看见那嘈杂哭喊声的来源。
每匹马后边,多则十几个,少则五六个,都用绳子拖拽着好些人!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样子不知道被拖行了多久。间或有敢反抗的,那些个马背上只穿贴身皮甲、手拿弯刀的大汉,便利落的一刀一刀片着肉,反抗的人成了血葫芦,哀嚎不断,等到马上的人听够了,这才直接削掉脑袋。
鲜红的人血一路浸到戈壁干燥的土壤中,一会儿便被埋掉不见了。
阿曈看着那个笑着挥刀甩血的人,握紧了拳头。怎会如此!物竞天择无可厚非,但生命不该被这样对待,虐杀是罪。
那人还要再砍一个,他身旁的人却用外族的语言劝他,“少杀些,还没到昭城,就要全被你弄死了,那还怎么送这份大礼!”
几人说到这放肆一笑,那人嘴里答应,但却又随手砍了一个。
阿曈见状忍无可忍,眼见那些人又要举刀,他便一跃从树上而下,随后分配好了犬军的包围路线,自己便只身跑出林子,充当诱饵。
阿曈尚且还穿着营中服饰,马上几人大吃一惊,还以为此行被发现了,便立即勒马四处查看。环顾四周,却发现只有这美貌少年一人,便互相一使眼色,上来就要包抄。
只是阿曈跑的太快了,他们的坐骑本来就跟不上,今日后边又系着那么多拖油瓶,于是一急之下根本抓不到人。
眼下万不能叫这人活着回去送信!于是好些人便解了俘虏的绳子,将俘虏聚在一处找人看着便罢了。
阿曈等着正是这个时机!众人只见少年往树林中跑去,下意识的打马便追。
于是,十几人的小队,这才算是捅了“犬窝。”
只见顷刻间,百来只训练有素的烈犬便嘶嚎着蜂涌而上,场面一时间有些激烈。那伙人哪成想,一时间竟能从林中奔出这么多大狗!于是先是惊了马,被□□的坐骑甩脱了,而后体格大的烈犬便对落马的家伙群起而攻之,犬飞跃着扑到人身上,最轻也势必要掉一块好肉。
领头那人看情况不妙。勒马就要跑,但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纤细又俊俏的少年跑的比犬快多了!阿曈猛跑了几步,而后一跃而起,单手按在马背上,旋腰便是一记飞踢。
那人即便再强壮,也被阿曈这窝心脚从马背上踹落下来,等他滚到地上再想打,转眼便被一群犬扑着淹没了……
这一番耽搁下来,便已经接近夜晚了。原本只是打个架而已,阿曈向来快、狠、准!根本拖不了这么久。奈何,除了打人,还得救人。
一群被外族抓住的中原俘虏,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大概说了个清楚,其实也不新鲜,他们都是边陲百姓,无奈被外族一窝端了,村中眼下只剩了这么多人,其余的都被杀了。
众人拜谢阿曈救命之恩,阿曈便只得又拜回去,这么一拜两拜的,身子一次比一次低,阿曈恨不得能趴在地上回礼,人太多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根弹簧,刚弯下腰便“卟楞”一下,“嗖”的弹起来。
等把这村子中仅存的人都送走,阿曈看着天边的落日有些发难。
这一群被咬的乱糟糟的匪可怎办,他们大多都一身伤,没法往回带,况且,带回去让不让进城他也不知道,这万一是细作,万一是有什么军情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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