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白梨就怀孕了。
几人面面相觑。
非亦破天荒的错愕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有孩子,我和郁瑾最后一次见面,他并未带着白梨。”
这也是非亦没能一眼认出白梨的原因。
他从未见过白梨,对白梨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郁瑾的描述,只知道她是郁瑾的夫人,郁瑾很爱她。
应向沂语气微妙:“我怎么觉得,铸剑门被灭门一事,并不像我们之前以为的那么简单。”
且不说郁瑾和白梨有没有能力灭掉铸剑门,他们真的会将那些无辜的弟子也一并杀光吗?
迟迢耸耸肩,浑不在意:“接着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反正法器不会落到他们手里,他已经不在意事情的真相了,全当看个故事。
非亦脸色凝重,不复之前的轻松:“如果不是郁瑾和白梨,那又会是谁?”
他看了眼迟迢,欲言又止。
在他们所熟知的人物关系里,能和铸剑门联系上的仇人,只剩下当年那条被屠杀的龙了。
铸剑门一夜之间被灭门,会和此事有关吗?
白梨怀胎十月,在即将诞下胎儿的时候,被郁剑找到了。
此时的郁剑和当初相比,修为提高了很多,他提着春水剑而来,在看到白梨的肚子时,目眦尽裂:“你为他怀了孩子,你怎能为他怀了孩子!”
因为怀孕,白梨的修为大幅度降低,扛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直接晕了过去。
他们一直住在山里,郁瑾每隔一段时间会下山买安胎药,郁剑找过来的时候,他正好不在家。
几人眼睁睁看着郁剑带走白梨,心情复杂难测,他们心里清楚,这一去,怕是白梨和孩子都会生死难料。
四族之战开始,铸剑门已经卷入其中,距离铸剑门被灭门,也不远了。
一切都到了最后关头,最终的秘密即将揭晓。
非亦狠狠捶了捶树:“我早该想到的,说什么铸造神品法器,不过是他一心求死,最后想留下点什么罢了。”
郁瑾去找他的时候,恐怕白梨和孩子都没了,他想用自己祭器,铸造出最后一件法器,赠与故友。
这件双生法器,不仅是郁瑾送他的结契贺礼,同时还是郁瑾的遗物。
他们在这里等了很久,一直等到郁瑾拎着药回来,他们看着他发疯一样找遍了附近所有地方,然后枯坐半宿,拿起了曾经的折扇,连夜赶回铸剑门。
见到故友变成这样,非亦受到的影响最大,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其他三人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保持沉默。
因为参与四族之战的缘故,仙界各宗门严阵以待,无论是城中还是宗门里,处处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铸剑门内的气氛不似之前一样平和,宗门中的弟子面带倦色,他们并不属于前线部队,主要负责的就是帮忙铸造法器。
没日没夜的铸造耗空了这些人的精力,铸造室外,处处可见累得睡着的弟子。
不知郁剑将白梨带去了哪里,应向沂四人亦步亦趋地跟着郁瑾。
郁瑾是铸剑门里有名的弟子,无论是他早些年的天才之名,还是后来的离经叛道,都使他站在风口浪尖上。
虽然消失了近两年,但铸剑门中的弟子一见到他就认了出来,很激动的围了上去。
六殿小声嘀咕:“想不到这家伙人缘还不错。”
非亦神色微顿,平静道:“剑门三公子郁瑾,至交好友遍天下,为人谦和温良,拥有的支持者是四位公子中最多的。”
弟子们围着他,纷纷发问,问他去了哪里,问他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
郁瑾脸色难看,勉强扯出笑,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末了问道:“看到郁剑了吗?”
“二师兄?去剑炉了吧,他整日闷在剑炉里,一门心思想铸造出秋月剑。”
“好像是在剑炉,宗主吩咐过,二师兄正处在祭剑的关键时刻,让所有人不得去剑炉打扰。”
……
弟子们一通叽叽喳喳,郁瑾却听得浑身发冷,他慌忙推开众人,踉跄着冲向剑炉。
迟迢语气微妙:“郁剑该不会是想用白梨祭剑吧,那我岂不是赌赢了?”
得意的小眼神飘向应向沂,后者扬了扬眉:“事实如何,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越来越觉得铸剑门灭门另有隐情了,郁瑾与宗门中的弟子关系和睦,便是要报仇,也不会对他们下手。”
“人在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时,爆发出来的绝望能摧毁一切理智。”六殿平静道。
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大抵如是。
非亦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便他内心认为郁瑾不会做出这种事,但郁瑾说自己大仇得报的时候,他也选择相信铸剑门灭门一事和郁瑾有关。
“从前,娘亲是郁瑾的唯一,而今,白梨和孩子就是郁瑾的底线,如果她们娘俩真的出了什么事,郁瑾确实会让整个铸剑门陪葬。”
应向沂幽幽地叹了口气。
让整个宗门陪葬,未免也太残忍了。
迟迢却是全然不同的态度,倨傲道:“若是有人伤了我的妻儿,别说一个宗门,整个仙界都要付出代价。”
他看向应向沂,撞进一双情绪复杂的眉眼里,那双眼里没有想象中的感动,更多的是无奈和怜惜。
应向沂故意调侃他,戏谑道:“看来为了保护天下之人,我只能保护好自己这条命,与你长相厮守,免得让你大开杀戒了。”
迟迢心里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的,但他心里清楚,应向沂并不赞同他这种想法。
越是强大的妖族,胜负欲越强,迟迢不依不饶的寻求认同感:“非亦,若有人伤了你所爱之人呢,你会怎么做?”
他相信非亦这魔头比他更疯,捅破天都有可能。
“怎么做?”余光瞥到身旁竖起耳朵的人,非亦惨然一笑,“我所爱之人被我亲手所杀,你是在问我如何惩罚自己吗?”
魔尊非亦杀的人很多,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他的师尊,魔祖东祝。
六殿拧起眉头,目光复杂。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联想到东祝?
迟迢心知说错了话,没有继续触他的霉头,安静下来。
应向沂打了个圆场:“我们快去剑炉看看吧。”
四人各怀心思,去了剑炉。
还未进入,便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嘈杂声音,有人在大吼大叫。
白梨靠坐在铸造炉旁边,双手被绳子绑住,仍处于昏迷状态中。
凸起的腹部像塞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她整个人丰腴了很多,褪去了初见时的少女稚气。
郁瑾的心定了定,直视着双目赤红的郁剑:“二哥想见弟妹,该早些告诉我才是,我会带妻儿来见你。”
“弟妹”二字刺激到了郁剑,他怒喝一声,打断郁瑾的话:“郁瑾,你为什么要和我抢,你明知道我喜欢白梨,趁机带走她不说,还逼她怀了孩子,你是在故意报复我!”
“你想多了,我与阿梨两情相悦,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郁瑾咬紧了牙,冷声道。
郁剑哈哈大笑,声如泣血:“两情相悦?你敢说你对她没有一点虚情假意?郁瑾,你分明就是想报复我,你想为你死去的娘报仇,你不想让我这个兄长好过!”
郁瑾一怔:“你都知道了?”
他与郁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你将你娘亲的死怪到了我娘身上,你就是想报复我,所以才抢走了白梨,你根本不爱她!”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无数次想去找白梨,但一想起白梨离开前的厌恶表情,他就不敢迈出步子了。
大战在即,宗门长老商议要找回郁瑾,他才知道郁瑾和自己之间还有一层联系。
郁瑾对白梨不是真心的,所以他要将白梨带回来,不能让她继续被利用。
郁剑为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当即动身,他一直关注着两人的踪迹,却没有想到,白梨会怀了郁瑾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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