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矛盾,种种遗憾。
只是不愿说,只是说得太晚。
有那么一个道理,人们是知道的、承认的,虽然实现与否是另一回事了。
但时渊是一只小怪物。
一只奇奇怪怪、没啥烦心事的小怪物。
在这个深夜、在安静无声的电车里,肩上是暗淡灯光,窗外是黑色长街,他见证了那么多故事,终于非常后知后觉、幡然醒悟般明白了一点——
爱是需要坦诚的。
……
蔡德元拿出钥匙,打开一把旧锁,伸手一推,老门“吱呀”开了。
“陆上将,就是这儿了,”他说,“这些年一直没人打扫,都积灰了。”
“没事。”陆听寒说,“我就是顺道来拿点东西。”
蔡德元曾是后勤兵。
陆准和虞轻眉不管家事,蔡德元定期给陆家送米送油送物资,偶尔还打扫卫生、照料花草。陆听寒从小见过他不少次,叫他一声“蔡叔”。
而这是陆听寒在主城住过的老房子。
有段时间虞轻眉要留在主城研究中心,他们搬过来住了一年半,又回去风阳城了。
老房子到处都是灰尘。
蔡德元被呛得咳嗽,打开窗子透风。陆听寒径直去了自己房间,从床下拖出几个纸箱子。
箱子里也是他儿时的物件,他一点点翻过。
“对了!”蔡德元在客厅说,“这里还有一板退烧药呢,就在抽屉里,我记得一清二楚。”
“过期很久了吧。”陆听寒把一捆科普杂志拎出来。
“那可不,都是您8岁时候的事了。”蔡德元说,“不过我记得很清楚,毕竟您也就大病过一两回。”
陆听寒手上顿了下:“我感冒发烧了?”
蔡德元奇道:“您不记得这件事了吗?还是我一直在照看您呢。”
“没印象。”
“虞教授和陆上校也没提过?”
陆听寒回忆了一下:“可能提过一两句。他们对这种事情不太上心。”
“不不不,那事情可诡异了。”蔡德元拍了拍沙发上的灰,坐下来,“就是您来主城的路上,主城有雷暴雨,飞行器不方便降落嘛,您就在哨站那边换乘了车辆。结果中间休息的时候,您竟然一个人跑掉了!”
陆听寒:“……跑掉了?”
“是啊,一个人跑向了荒原。”蔡德元言之凿凿,“可把带队的黄队长吓尿了,整个车队都在找您。您失踪了个大半天,自己又回来了,没什么伤痕也没被感染,就是发了高烧。他们都说您是受惊发烧了。”
他摇头晃脑的:“啧啧,我还记得烧到了四十多度,持续了个一周多吧。还好您烧完了还是那么聪明,不然就亏大了嘿嘿嘿。”
“蔡叔,你确定这事吗?”
“那当然啊,怎么可能记错呢。”蔡德元想到什么,又皱着一张老脸补充,“黄队长估计报告里没讲清楚,怕被责怪——害他那个老狐狸,我还是从队里其他人那听说了。您父母可能……不知道您跑出去了那么久,就觉得是普通生病,所以没和您多提这件事。哈哈哈,他们俩太忙,太忙,别往心里去。”
陆听寒:“……”
他微微皱起眉。
纸箱子东西很多,他一一整理了。
他找到了几枚弹珠,放在盒子里收起来,想着时渊可能喜欢。
除此之外,还有科普书、几张漂亮的明信片、几本小提琴乐谱……他都放好,准备带回去给时渊。
他还翻到了一个速写本。
他来主城是8岁,画功相当幼稚,线倒是拉得很直。
他画了街道、人群、研究员们,还有高大的城墙,喷薄的绚丽日出和怒放的雪见。
再往后翻了十几页,笔触逐渐成熟,画面变得有模有样。孩子以这样的方式记录世界,画下他看到的事物。
陆听寒又翻了十几页,刚准备合上速写本,突然顿住。
他浑身都僵住了。
一张夹在中间的画纸,飘飘坠落。画上鲜花盛开,光如潮水。
——容貌精致的小恶魔盘腿坐着,抱着自己的尾巴,一双眼睛明亮极了,发梢被风扬起。
光阴流转,往事悄悄浮起。
时渊隔着23年遥远的岁月和呼啸的风,带着花与光看向他,笑弯了眼。
第69章 旧债
蔡德元帮忙, 和陆听寒抱了四个纸箱子下楼。
“这些都要运回风阳城?”蔡德元问,“打算在那里长住了?”
打包前他扫了一眼箱子,里头大多是有趣的小玩意儿, 不值钱, 不知道陆听寒为什么要带走。
“嗯。”陆听寒说,“主要想把这些东西给一个人。”他停顿了几秒,“或许吧。”
“哦哦哦——”蔡德元心下了然,“是给您那个对象的吧。”
只有极个别人知道陆上将谈恋爱了。一是以陆听寒的性格,不可能大肆宣扬, 二是出于对时渊的保护。
蔡德元就是知情人之一。
运输车还要个十几分钟才来, 他们上楼, 又检查了一遍要带的东西。
等确认了, 蔡德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陆听寒:“那个……上将……”他干巴巴笑了笑。
陆听寒明白他的脾性, 掏出两包没开封的烟, 递给蔡德元, 说:“这一趟辛苦蔡叔了。”
“哎哟真是太感谢了——不辛苦不辛苦,我就开了个门嘛,难得有机会我们见一见面, 叙一叙旧哈哈哈。”
蔡德元按捺不住烟瘾,去阳台上点了烟, 吞云吐雾。
陆听寒站在他身边。
蔡德元笑得眯起眼:“可真是憋死我了,我都快两年没抽过烟了。还是您手上的是顶级货。”他又想起什么,“不过您怎么随身带烟了,不是不抽的吗?”
“专门带给你的。”陆听寒说。
这回,蔡德元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连声道还是您懂我。
这好烟一抽, 虽比不过烈酒, 但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两人许久未见,这么闲闲站在阳台,好像又回到二十多年前。
蔡德元问:“我当时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找对象呢。”
陆听寒:“为什么?”
蔡德元深吸一口烟:“模拟战斗光脑是大老婆,手/枪是二老婆,军装和手套是三老婆,还有一堆叫军事书的小妾。”
“当时没想那么多,光想着打仗了。”
“就是啊,好在为时不晚。”蔡德元感慨,“难得遇到对的人,要是有机会我很想见一见那姑娘,看一看是哪位天仙啊,能迷倒我们陆上将。”
陆听寒:“是男的。”
蔡德元:“……”一截烟灰掉了,他目瞪口呆,喃喃道,“从没看出来啊……”
陆听寒笑了下:“又没有区别。”
“……也是,也是。”蔡德元从震惊中缓过来了,“在真爱面前没啥条条框框。不过——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听寒反问:“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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