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高举着牌子:【反对监视者当权!】
【别把我们的命运交到陆听寒手上!今日的血案是警钟!】
【为什么要相信他?为什么要让每一次指挥成为与恶魔的博弈?】
【我们并非毫无选择,苏恩齐上将宝刀未老,支持苏上将揽过大权!】
时渊从没见过那么多游行者。
“……听说那个刘主编死了。”一位乘客低声和友人说,“就是3小时前的事情,人没救回来。太可怜了……”
“啊难怪呀,”友人回答,“难怪他们会那么愤怒。”
游行者占领了小广场和大路,所有公共车辆都走不了了。
时渊走到车前,和司机说:“你好,你能开一下车门吗?”
司机打量了一下他:“你要现在下车?”
“嗯,”时渊说,“我要回家。”
司机开了门,时渊下车了,身后也跟下来了几名乘客。
他向前走,走进游行者之中,清晰看见了他们脸上或是愤怒,或是坚毅的神情……他们眼中写着“决不妥协”,他们死咬着牙关,他们都想拉陆听寒下马。
时渊很迷茫。
一方面,他觉得这些人似乎有道理,毕竟,担心一位潜在的危险人物掌权是合理的,石易就是个活生生的血例;
另一方面,他想起王妤说过的话,想起他偷偷在网上查过的、关于陆听寒的一切:陆听寒守住了城市,而且是很多次,从他担任监视者时用光脑进行指挥开始,到卸任后回归城市、亲临战场,他赢了大大小小的战役,其中不乏生死攸关的战役。
他们说,苏恩齐年事渐高,联盟才决定分散他的兵权,培养新的人才。
他们说,陆听寒一开始是拒绝掌权的,是联盟授予了他指挥权,让他一步步坐上了这个位置。
归根结底,陆听寒去当监视者时,已做好终身不晋升不为官的准备,而联盟舍不得陆听寒的天赋,才主动破了如此大的例。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当深渊监视者,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守着0号深渊。
假设陆听寒规规矩矩,按照流程走下去,这一切矛盾本不该存在的。
时渊走在人群中,难过地蜷起尾巴。
他很想告诉这些人,他真的是个好深渊,从不感染生物,当然也不会影响人的思想。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如果坦白,他只会被当做怪物杀死。
他没办法为他的人类证明清白。
隔着雾气,他看见了面容扭曲的女人,她愤怒地嘶喊:“血案已经摆在眼前了,为什么你们还看不见?!在城里的监视者都会感染,陆听寒还在高频率接触怪物,怎么会不受它们影响!他的指挥要是带上了私心,我们都得死。”
又有另一个男人,脖子上青筋暴起:“这种人怎么信得过,哪有正常人能明白怪物的思维!总有一天他会被这种思想蛊惑,到时候他就成了最可怕的敌人!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闹哄哄的。
时渊没敢认真听,脑中总是同一个画面——
他想起,在那个无人的清晨,陆听寒是如何孤身走入大雾之中的。那雾气是真的很可怕,像是要把世界淹没,可是陆听寒不会害怕,也不会犹豫,或许有很多次他都是这样前行,离开安稳的城市,直面最淋漓的鲜血与恐惧。
他又想起,他和陆听寒并肩站在阳台,夜幕太深重,听丧钟响于城市上空,足足三声,雄浑哀切。陆听寒没说什么,可时渊明白,他还是有几分难过的。
他觉得,没有人比陆听寒更希望人类安全、城市繁荣了。
很快有反驳者站了出来。
一个路人喊道:“他能带我们打胜仗、能守住城市就够了!这种风险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几个游行者停下脚步,围住了他:“苏上将也能打胜仗,有他就足够了!”
“苏恩齐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打不动的啊!”那人喊道,“等他不在了,整个联盟还有能和陆听寒比的人吗?谁还能当这个上将?你们这是因噎废食,你们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又有一个路人女性咬着唇,怯怯发言:“这座城市也是陆上将守下来的……我觉得他特别好……”
场面越来越混乱,反驳者和游行者互相嘶吼,互相谩骂,几乎要演变成一场乱战。治安队很快来了,雾气阻碍了他们的视野,叫他们的驱逐计划很不顺利。
没有人注意到时渊。
在嘈杂中,时渊听到了歌声。
怪异的、缥缈的歌声,大片大片地从荒原上飘来。
……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歌声飞速靠近。
时渊拉住一个人,告诉他:“怪物就要来了,你们赶快躲一躲吧。”
对方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这种扯淡理由都想的出来?”他打掉时渊的手,继续振臂高呼,“20年过去了,感染高峰期没再到来!那种足够灭城的怪物潮?我就再没有见过!”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趁着战况好,罢免陆听寒,联盟人才那么多,再出一个和他一样的天才也很正常,不是非他不可的,我们等得起!”
“是的!”旁边有人呼应他,“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罢免陆听寒!我们……”
尖锐的警报声划过天空。
争执戛然而止,动作凝固,世界骤然被摁下暂停键。
这警报声比之前来得都要大,都要刺耳,是最高级的黑色警报。
无数张惊惶又愕然的面庞中,有人喃喃道:“是它们……它们来了……”
第23章 避难所
尖叫的人群, 杂乱的脚步,一张张惊惶的脸。世界在一瞬间天翻地覆。
时渊答应过陆听寒, 要是有了警报, 他要躲进避难所。
于是,他跟着其他人走,被人潮裹挟进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这入口平时是关闭的,现在半米厚的金属门洞开, 绿色的指示灯闪烁。
门后的通道很狭窄, 弯弯绕绕, 只能供三人并肩行走。头顶的应急灯暗淡, 人挤人,几乎喘不上气, 时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几乎要走到地心了, 才见到了一片偌大的空间。
——他们在空间的最顶层,脚下是金属走廊,离底层大概有十几层楼的高度, 让人脚下发软。
时渊靠着走廊栏杆往外看, 地面的应急通道连接着不同楼层。他看到人们源源不断地涌进这片空间,走廊上人头攒动。空中是纵横交错的过道和支柱, 墙面上有密密麻麻、蜂巢般的门, 门边挂着编号。
每个入口都有引导机器人, 他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短信:【检测到您已从17号通道进入A区避难所,请前往5202号居住所】
这是就近分配的, 离他最近的门牌号是【5177】, 时渊顺着人潮走, 很快找到了【5202】。
推开金属门走进去, 整个房间昏暗无比,结构是很奇怪的三角形,十二张床死死挤在一起。
有两张床上已经坐了人,无声地打量着他。
时渊问一个中年男人:“请问哪张床是我的?”
男人沉默了很久,低声说:“随便,先到先得。”
时渊挑了最角落的那张床。
床是那种金属板床,没有床垫,只有薄薄的一层被褥垫着,坐上去咯得慌。时渊垫着自己的尾巴坐着,才觉得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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