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吗?我哪里小了?!”
“……”
“我能把你举起来。”
“……”
“我能单手做五十个俯卧撑,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
“停!”肖嘉映招架不住,说不清是体力上还是心理上。面对熟悉又陌生的这个男生,他稳重不足,洒脱就更不足了,心态跟年纪一样不上不下。
“够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聊这些了。”
“那你什么意思?”
“你先放开我。”
肖嘉映弯着腰,尽量躲避那具青涩的身体,以至于小腹都凹进去了。
可是身后的人不但不体谅,反而还用力往前抵,同时左手向里摁住他腹部,害得他必须吸气,尽量贴在大理石水池边。
他咬了咬唇:“繁繁,放开我,这样我不舒服。”
对方非但不听,甚至还单手搂着他往上提了提,肖嘉映都快被勒吐了。
“好了,好了!”
“你信不信?”
“信信信。”
放开勒在腰上的手,身后的少年闷声:“肖嘉映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肖嘉映洗耳恭听。
静默半分钟。
“算了。”少年心海底针,他瞬间又气馁,“以后再说吧,等我能长时间不变回去再告诉你。”
下一秒它就被打回熊形。
“这么快?”
“哪,快,了。”
这对话听着脸热,肖嘉映觉得哪里不对,低垂着脸静静地站立,稳住自己心神。熊可能也知道刚才有点过火,一声不吭地杵在那里。
算了,一只熊哪能懂什么叫冒犯。
肖嘉映揉了揉太阳穴。
“到底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脸有这么见不得人?”
熊一副懒得解释的语气:“你不就是想说我长得丑吗。”
“……这可是你自己的理解。”
熊云淡风轻地撇开脸,破天荒没回嘴。
肖嘉映感觉自己歪打正着了。搞不好,熊真的面目可怖。
不过话说回来,可怖能有多可怖?
刚认识的时候熊也是,自称是个可怕的怪物,可后来事实证明并非如此。现在它说自己长得可怕,究竟又是怎么一种可怕法,三只眼睛两个鼻子?或者嘴巴是用线缝起来的??
想着想着肖嘉映打了个冷战,熊已经回到客厅,开始捣鼓它带回来的行李。
“肖嘉映,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嗯?
“去干什么?”
它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条,拿手掌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地址。它漫不经心地说:“见个朋友。”
原来在裁缝店,熊遇见了同类。一只同样会说话的兔子,是女孩子,年龄跟他差不多。
听完原因,肖嘉映许久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并没有多么为熊开心。
但他还是说:“那很好啊。”
“嗯。”熊闷着点点头,“她说她是两年前变成兔子的,已经决定不变回人了。”
“为什么。”
它侧身踢了踢茶几腿:“我哪知道,我又不关心别人的事。”
“所以你今晚出门就是去找她?”
“她家有电脑。”
这回答莫名其妙。
“咱们家也有电脑,没见你用。”
“我不会。”熊撇开头。
“不会没见你问我。”
熊不吭声了。
当晚它回家很晚,肖嘉映早已休息,但没睡着。
大门落锁,然后是不轻不重的脚步。熊吹着口哨把钥匙撂到桌上,紧接着传来拧瓶盖、倒水的声音。
肖嘉映猜它跟以前比一定有许多变化,比如更轻易就能变成人,可以走更远的路,会感觉口渴,但它还没有告诉自己。
后来接连几天熊回得越来越晚,有一晚甚至直接消失通宵。
第二天肖嘉映担心了一整个白天,下班后紧赶慢赶回到家,看到熊好端端在客厅才松了口气。
熊仿佛累得够呛,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
肖嘉映又是给它盖毯子,又是检查它身上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等确定一切正常后才问:“你昨天去哪儿了?”
“开发区。”熊语气还带着兴奋,“找到产我的工厂了,离这特别远,来回要坐五个多小时的车。”
“你去工厂干什么?”
“找家啊!还是兔子聪明,她说我身上有批号,在网上一查就能查到对应的玩具厂。”
所以你就跟她一起去了?
肖嘉映想了想,还是没这么问,改成:“所以有什么收获?”
“那个地方已经倒闭了。”熊打了个哈欠,“不过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我跟那个地方有关系,至少曾经去过。一进去我就觉得特别熟悉。”
玩具厂,熟悉的地方。
肖嘉映无法把它们和熊联系起来,他也确实不如熊口中的兔子聪明。潜意识里他一直认为熊是个人,至少是谁的灵魂,而不是一只从流水线上下来的熊,所以从来没想过去查什么批号。
也难怪熊不把进展告诉他了,他的确帮不上忙。
“繁繁。”
肖嘉映沉默片刻,熊翻过身来盯着他:“有话说?”
“嗯。”
我觉得你这次回来以后,我们之间好像疏远了些。
“你出门在外自己当心。”
“喔。”熊先是耸肩,然后痞痞地笑了,“我是谁?放心吧肖嘉映,改天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但愿不是惊吓吧。
周末去精神医院复诊。
午后的光透过窗户照进诊疗室,肖嘉映躺在长椅上问医生问题。
“抑郁症会让人产生幻觉吗?”
医生在记档案,头也不抬:“比如。”
“比如突然发现家里的布偶玩具会动,会说话。”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是我,是我朋友。不过听他说是半年前。”
对方推起鼻梁上的眼镜,严肃看向他的脸:“有可能是妄想症,要经过检查才能确诊。尽早跟医生交流吧,别讳疾忌医,哪天幻想崩塌后果就严重了。”
什么叫,幻想崩塌。
“打个比方,你越来越依赖这只布偶玩具,但是某一天它突然不见了,或者突然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那你很可能会接受不了。这种病理性的扭曲信念构建在你的心理健康之上,比住在危房里还危险,希望你尽早重视。”
越来越依赖……
好像的确如此。
他能感觉到心理上对熊的在意,尤其在熊回来以后,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但不管怎么想,那都是扭曲的没错。他不能认为这种关系能长期存在,更不能因此自私地放慢帮熊寻家的步伐。
周一到公司,余妙问他为什么心事重重,他随口说养的宠物跟自己没以前亲了。余妙就拿细长的手指甲指他:“你就是生活太乏味。30岁还没有性生活,日子过得跟苦行僧一样,不变态才怪。”
是这样吗?
很多人30岁都没有另一半,那东西也不是必需品。
“这样吧,我有个学长,留学回来的,在临江混得不错,周末介绍你们认识。”
“你想当红娘?”
余妙呸他:“是治治你的宠物失落病!”
下班回家路上,肖嘉映开始慎重思考自己想过怎样的生活,是孤独余生还是摆脱父母的阴影,认认真真找个人活下去。
也许后一种比较轻松。
他同意让余妙给自己牵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不成就不成,再尴尬也就一顿饭而已。
第27章 雕虫小技
一个缺乏正常情感交流、恋爱经验也不足的、三十岁单身汉,真让他去咖啡厅相亲会发生什么?
大概就是像肖嘉映这样,西裤膝盖处都快搓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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