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汗出了一遍又一遍,咖啡和热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他还是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想看,两个西装革履的大男人,面对面坐在落地窗边,探讨一些体位问题。
不过,对方相当游刃有余。
“你一般习惯做top还是bottom?”
肖嘉映差点把杯子摔了。
“……”他匆匆弯腰捡手机,“我都——”
“都可以?”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在对面名叫Andrew的男人笑而不语的目光中,肖嘉映局促地解释:“现在聊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早吗,假如型号不对何必浪费时间。”
也有道理。
“不过我觉得,”对方递给他一张纸巾让他擦手,“看样子你应该是0。太好了,你是我的天菜。”
“…………”
他硬是把一句谢谢夸奖给憋了回去。
说真的,肖嘉映还是比较喜欢东方思维的,有种可贵的含蓄美,黄皮白心的类型不适合他。
好不容易回到家,完全身心俱疲。
约会太累了。
又要挑选合适的衣服,又要坐不舒服的椅子,还要绞尽脑汁想话题,求偶简直是对现代人的精神摧残,何不就一个人自生自灭呢?
拿钥匙打开门,他往沙发上看。
沙发上堆了毯子之类的东西,都是一些旧的不用的,熊把它们从衣柜角落翻出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几天他跟熊不怎么说话。
“我回来了。”
熊撇了一眼,没理他,继续自己的事。
“你在做什么?”
“拿你两条旧床单,等我有钱了赔给你。”
肖嘉映心里不太舒服,因为它疏离的语气。
“你要拿就拿,说什么赔。”
熊拧头:“不然呢。你是你我是我,你的东西是你的东西。”
肖嘉映彻底哑口。
他搞不懂熊为什么态度恶劣,而且一天比一天恶劣。就因为认识了新朋友?
他维持着僵硬的表情,尽量温和地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用了,找你的第二春去吧。”
熊冷哼一声。
肖嘉映忍无可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哪里得罪你了,说话这么难听。”
“难道不是?”熊跳到茶几上瞪着他,“说好的今天带我去超市,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肖嘉映倏地愣住。
啊?
忘了。
忘了忘了。
“就知道谈恋爱。”熊扫他一眼,语气像吞了冰,“闪开,好狗不挡道。”
肖嘉映原地内疚。
反应过来,他跟在它屁股后头,一叠声道歉:“错了错了,我错了。”
“错你妈个头。”
“真的知错了,我吃了药记性不好,小熊大人有大量,咱们吃完晚饭就去行吧?”
他噼里啪啦地解释一大堆,说完,熊不咸不淡地回了个“喔”。
“八点出发?”
熊射他一记冷眼:“看我心情。”
行吧。
肖嘉映自知理亏,跟往样一样不戳破它的傲娇。
熊用个蓝色的大编织袋,把那些床单什么的装起来,打成一个对它体型来说巨大的包。肖嘉映看了忍俊不禁:“我们小熊真可爱。”
“滚。”
熊用爪子揉揉脸,转身跑得飞快。
到晚上七八点左右,它在客厅捣鼓着什么。肖嘉映接到那个Andrew的电话,走进卧室关上门。
“喂?”
“我试试号码,你懂的,极有空号的风险。”
严格说来,这位Andrew算是坦率风趣,而且自身条件也不错。但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对方越是优秀肖嘉映就越是觉得不合适。这跟自不自卑大概没什么关系,而是天生的不敢接近,就好比普通人对那些街拍潮人们敬而远之,差不多一个道理。
“听说你养宠物?猫还是狗。”
“……狗。”
“没听见叫,难道它不拆家?”
肖嘉映一手插着兜,一手举着电话,在房间里慢吞吞踱来踱去。
“嗯,怎么说呢,有时候也拆。不太听话反正。”
“这口气……很多人都把宠物当儿子养,你不会也是吧。”
“我?”肖嘉映想了想,“我当弟弟养。”
Andrew坦白道:“我这人不太喜欢小猫小狗,感觉那小东西养不熟。小时候家里有过一只,把家具都啃坏了不说,后来还趁我开门的时候跑出去,之后再也没找回来,哎,总觉得自己对它的感情全都白白付出了。”
“也不尽然,我家弟弟跟我算亲。”
“那你运气还不错。”
聊着聊着忘了时间,又隔着一道门,肖嘉映没听到什么动静。等他结束电话出来一看,熊跟那一大堆东西一起不见了,连只言片语都没留给他。
因为知道它是去见朋友了,所以刚开始肖嘉映也没有太担心。但连着两天熊都没有回来,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踏实。
带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几天班,连晋升答辩都准备得稀里糊涂。
周三晚上,下班刚到家,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在外面玩几天,不要来河边烦我。熊。】
发送自xx牌儿童手表。
……
肖嘉映一个激灵站起来,拿上手机钱包就走。
夜里九点半,路上还算热闹,但护城河边比较冷清。一是因为春寒料峭,二是因为河滩没有灯,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沿着小区那条路一路找过来,摸索着走下河堤,见四下无人,就提声喊了两嗓子:“繁繁?繁繁?”
“别叫啦。”
又一个激灵。
不过不是熊的声音,是女孩子。
肖嘉映低头,跟脚边一只毛绒绒的,雪白的兔子玩偶大眼瞪小眼。
对方先发制人:“你就是肖嘉映吧?”
肖嘉映咽了咽:“我是。”
“我一猜就是你。”兔子转身就走,同时絮絮叨叨,“发型这么老土,熊真是一点没说错啦。嘶!”
是她打了个冷战:“这么冷还要我出来接,他的人他来接啦!”
说着说着她一回头,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气得跺脚:“你倒是快点啊,磨蹭什么。”
“……”
虽然说肖嘉映已经适应了熊,已经知道了熊有个兔子朋友,也已经接受了玩偶会说话这件事。但,是不是也得给个缓冲时间?
见肖嘉映还是没动,兔子冲他喊:“快点!别让我催第三遍!”
“没别的意思。”肖嘉映踟蹰,“但我还是想请问一下,咱们这是去哪里?”
兔子看傻子一样看了他十秒钟。
“你不是来找熊的?”
“是。”
“不相信我是它朋友?”
“相信。”
“那还废什么话!”
“它在哪?”
“它死了!断气啦。”
肖嘉映脱口而出:“你胡说。”
“……哇,那你还真是聪明。”兔子两只耳朵一立,三瓣唇一咧,凶神恶煞地笑,“所以跟不跟我走?”
真是只坏兔子!
“带我去找它。”肖嘉映追上。
河滩的路不好走,尽管有手机可以照明还是看不清,更何况这一带他又不熟。兔子倒是一蹦三尺高,谁让它是兔子呢……
走到一个桥洞附近,兔子停下来:“就是这里啦。它昏迷好几天,大概快死了吧,你最好——喂!”
肖嘉映已经快步上前。兔子在后面幽幽地吐槽:“好歹让人把话说完呐……”
桥洞简陋得要命,但布置得还算是温馨。门口挂的有兔子毛跟野花做成的花环,垂的有薄薄一层珠光纱窗帘,虽然有破洞但很干净。此刻窗帘拉向两边,他的熊躺在几层纸壳子、几层旧床单铺就的小窝里,静静地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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