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谦卑的态度让兔子很是满意,屁股向旁边一挪,肉垫爪子拍了拍沙发,“坐!”
挨着她坐下来,想了一会儿肖嘉映才开口。
“我问你,有没有办法能再回到熊想象的世界去?我有必须要改变的事情。”
兔子斩钉截铁地说:“想都别想。”
“为什么?”
“拜托。”
兔子的短腿在沙发边缘荡来荡去,显得有点滑稽:“你都说了世界是熊想象出来的,怎么可能跟现实产生联系?梦就是梦,再怎么逼真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可能的!”
肖嘉映不认可这种说法:“可我的工作,还有我的精神状况,的的确确都改变了,这怎么不算产生联系。”
“那是因为你在被动接受。熊又没想着改变,它只是在替你办事而已,所以它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成真。”
“有些梦就是我做的,怎么能算我被动接受?”
“你的梦?”兔子眼珠瞪着他,“不可能啦,你不是我们的同类,没有幻想环境的能力,少说大话了你。”
“是真的——”
“除非你有熊帮忙。”她直接打断肖嘉映的话,“但那也很难做到,因为我们没法想象出完全不知道的事。这就好比我没法想象跟姐姐继续生活在一起,因为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我只能幻想出以前的事,在那基础上做一点发挥。”
说到这里,兔子的情绪有些低落了。一提到姐姐她就化身多愁善感的少女,一会儿托腮甜笑一会儿又怨念伤心。
而肖嘉映被她的话钉住了。
没法想象出完全不知道的事,那谈默是怎么知道我中学发生过什么,又是怎么知道我大学被冤枉的过去。
是因为遗书吗?
因为从遗书里知道了我的遭遇,所以想帮我,想引导我走出来。
是这样吗。
他设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过——熊是为他而来。
他和熊根本就不是偶遇。
熊活在谈默的潜意识里,谈默让它来,做完了该做的,到了时间又让它走。
原来熊说的“那个人”就是谈默。
想通了这些,肖嘉映静默地坐了半晌,措手不及,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已经不光是感激了,更多的是错愕。
一个人口袋里只有几个钢镚,给出去他自己就要饿肚子,他还是给了。他想尽办法让肖嘉映重拾生活的意志力和勇气,可他自己却靠着自我欺骗的方式才得以活下去。要是肖嘉映再晚点找到他,根本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医院和学校放弃。
“你眼睛痛吗。”
兔子歪着头瞧肖嘉映。
“兔子,我再问你一次。”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你们是同类,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到熊想象当中的世界?”
“都说了这很难啊,我又不知道熊的世界是什么样,又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
光从阳台照到客厅。
自己跟谈默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也没用很长时间。
经历的时候觉得曲折,讲出来才发现其实很平淡。既没有生离死别,也没有误解辜负,有的只是周而复始的生活。
一天又一天,他们彼此陪伴,心里的想法藏着不讲,像穷得吃不起巧克力的小朋友,好不容易拥有一块就很珍视,含在嘴里舍不得咽下去。
兔子听完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随后才仿佛决定要为朋友两肋插刀似的,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
“好吧,我帮你。不过事先声明清楚!我本事没有熊那么大,没办法想象出很长的时间,努努力,顶多,顶多半天。而且我跟你说,就算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两边耳朵耷拉下去。
又被肖嘉映拎起来。
“我不这么觉得。”
兔子望向他。
他说:“兔子,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他好起来,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
“但愿吧。”兔子往卧室担忧地看了一眼,忽然说,“你去看看他,他应该不是睡着了。”
肖嘉映试着叫醒谈默,却得不到任何反应。
“怎么会这样?”
兔子摇了摇头:“你就当他是在冬眠吧,熊不都是要冬眠的吗?也许一觉醒来他就没那么痛苦难受了,病会好也说不定。不说这么多了,你赶快闭上眼睛,我送你去他的世界。”
丝毫没有犹豫,肖嘉映就闭上了双眼。
兔子不知道是在施法还是什么,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又朝他吹气,搞了半天还是毫无动静。
肖嘉映忧心忡忡:“你真的可以吗?”
“闭嘴!”兔子两只爪子在空中疯狂挥舞着,满头大汗地朝他抱怨,“你以为容易吗,真是的。”
话音刚落,客厅就开始陷入漩涡。
一如既往的失重,肖嘉映半点不觉得惊讶,紧紧抱着双臂打算待会儿以一个不那么疼的姿势落地,结果还没飘得太远猛地听到兔子扭曲的呼叫:“我怎么也——飞起来了——啊!”
“喂!”
“兔子!”
肖嘉映睁大眼,却被狂风刮得什么也看不清,仓促中手匆忙往旁边薅了把,就这样薅住了兔子的腿。
……
默数三秒后跌落在地面,一人一兔砸得水花四溅。
兔子哎哟了两声。
不知道是她水平不济还是天有不测风云,这边竟然在下大雨,天空中电闪雷鸣,一大团乌云笼罩在头顶。
“你怎么把你自己也给变来了?”
“呃都说了我不熟练。”
为掩饰自己的错误,兔子拽着他的裤腿爬到他身上趴着:“走吧走吧,抓紧时间!”
好吧。
多只兔也算多个帮手。
环顾四周,他发现了不远处的大学城网吧。
太好了。
起码地点是对的。
他领着兔子去网吧,一路上全身被淋湿,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进去以前他把兔子放到屋檐下的角落,“你就在这儿等我出来。”
“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现在的谈默还不认识你,他会把你拎起来从窗户扔出去,那样你就会更脏更不招人喜欢了。”
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不过聪明还是他聪明,兔子心悦诚服。
“干嘛的?”网吧前台一眼就看见了他。
“我找人。”
肖嘉映视线往里寻,但是没有发现,“找谈默。”
“喔,找谈默的啊,进去吧,他应该在仓库睡觉,昨晚值的夜班。”
对方甚至还好心给他指了指路,不过他还记得。凭借之前的一点记忆,很快肖嘉映就找到仓库,既狭窄又昏暗的地方。
里面没开灯。
谈默的背包在,但人不在。
“他是不是出去了?”他折回去问网管。
“这倒是没注意,早上还在呢。”对方叼着烟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喔,他说有人找他,可能还真是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啊?不是来寻仇的吧,这小子也不知道得罪谁了,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他麻烦,这不,昨天又有个傻逼老头找到这来。”
肖嘉映心一紧。
“他有没有说他去哪了?”
“没说,你问他呗,给他打电话不就行了。”
对啊。
怎么把这个忘了。他赶紧借了手机打给谈默,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还有片刻失神。
很可惜,响了好几遍也没人接。
“那就没办法了。”那个网管说,“帮不了你。”
走出网吧,肖嘉映抱起软乎乎湿漉漉的兔子,情绪有些低落。
“兔子乖,可以把我变到谈默身边去吗?”
“哎呀不行啦。”
“帮帮忙。”
肖嘉映替她顺毛:“帮帮忙好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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