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什么,不用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一双小手又暖又热,段丹眉狂乱的心跳渐渐慢下,心想那声尖叫,或许是张阿姨叫的吧?
段文骞却不死心:“可我真的梦见你撞……”
“够了!”段丹眉大喝一声,不让他叫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瞪大眼睛道,“大晚上的说这些,你是故意的吓妈妈的吧?!”
段文骞被段丹眉突如其来的生气吓住,他愣了几秒,刚要辩解:“妈妈,我不是……”
“你该去睡觉了。”段丹眉把段文骞揪进卧室,“害怕你就找张阿姨。”
段文骞扒着门问:“那你呢,妈妈?”
段丹眉道:“我有你温叔叔陪呢。”
见她态度强硬,段文骞清楚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便满脸失落的躺去床上。
段丹眉也去厨房把温存叶拉了出来:“陪我。”
温存叶挑眉:“你不是还要加班呢?”
段丹眉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很轻说:“对,你在旁边陪着我吧。”
温存叶很少见段丹眉展露这样柔弱寻依的姿态,他抱住段丹眉语气暧昧道:“眉眉,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我们两个生的。”说完,他又强调,“我一直很想要个女儿。”
“我哪有时间生啊?不要赚钱了?”段丹眉叹气,揉着额角烦恼道,“你炒股收益又不稳定,骞骞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一个孩子就叫我头疼了,再生一个怎么养?我如果生了个女儿,肯定是要富养她的。”
温存叶闻言顿了顿,双眼中闪过一次难以察觉的暴躁,又很快消失,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段丹眉耳畔低声说:“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就是觉得咱们家的钱也够多了,你不用每天都那么辛苦,我心疼你。”
来自爱人的甜腻情话谁不爱听?段丹眉每天在外辛苦奔波,回到家就是想轻松些,她和上一任老公也就是段文骞的父亲离婚,就是因为那个男人软饭硬吃,天天和她吵架。
段丹眉不介意养男人,但她不想养个祖宗,她连自己的儿子都没那么软乎的伺候过,一个前夫,他配吗?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一家过的幸福就好了。”
所以现在被温存叶好言软语哄了一番,段丹眉就把停电时的恐惧抛到了脑后,她本就是个胆子大的人,不然能撑起一个家吗?
入睡前,段丹眉还在想她今晚骂了儿子,也很久没有陪段文骞玩过了,那明天买个新玩具给他吧,她还记得段文骞一直想要高达的手办呢,这孩子喜欢的都是些鬼东西,她不多挣钱怎么养得起?
第二天清晨,段文骞被保姆张阿姨叫醒吃早饭时,屋里又只剩下温存叶和他三个人了。
段文骞没见到妈妈,还因着性格像段丹眉异常火爆,故直到温存叶把他送到校门口时,他仍旧臭着一张脸。
温存叶与他相反,心情貌似不错,瞥了眼段文骞难以掩饰的黑眼圈,慈父一般关心道:“骞骞昨晚没睡好吗?怎么一大清早就板着脸呢?”
段文骞不高兴时谁都不想理,重重“哼”了一声把车门砸上,背起书包走向学校。
温存叶热脸贴了冷屁股,笑容便有些僵,段文骞却巴不得他生气去和段丹眉告状,这样段丹眉说不定就会早点回家了。
再说了,段文骞连生父都敢直接甩脸色,何况温存叶只是他继父?
温存叶也清楚这小崽子的脾气,只能咬牙忍下,片刻后,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又勾起一抹诡笑。
气鼓鼓在座位上坐下的段文骞并不知晓这些事,他的同桌和前后几个同学却明白段文骞今天心情不好,要离他远点,不然又要被段文骞揍了。段文骞这家伙的妈妈还护短,被叫到学校里后根本不会骂段文骞,段文骞虽然说他回家后被妈妈教育了,可谁信呢?他要真被教育了,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呢?
等段文骞气稍微消了些,小孩子心性上来想和大家一块玩耍的时候,就发现所有同学都避着他,不带他一块玩。
段文骞环顾了一整圈教室,结果就见全班唯有沈秋戟一人盯着自己瞧,不会躲着他。
段文骞立马懂了:沈秋戟想和自己一块玩,那他就勉为其难和沈秋戟玩一会儿吧。
“沈秋……”
段文骞朝着沈秋戟开口,没把人名字叫完,沈秋戟就先他一步道:“你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做噩梦了呀,没睡好。”段文骞听完还喜滋滋地摸了把自己的脸,觉着连沈秋戟都开心关心他了,那等段丹眉回家,也一定会关心他的。
沈秋戟原先想详细问问他做了什么噩梦,然而这家伙虽然有黑眼圈,精神状态却很好,偷乐的傻样不像是遇到了怪事的状态,就暂时没贸然开口。毕竟段文骞和他同龄,普通小孩要是撞邪遇鬼了,绝不会是他这副样子。
于是沈秋戟收回目光,埋头在桌上继续画画。
段文骞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奇道:“你在画什么?”
沈秋戟道:“蛋白粉。”
“什么东西?”段文骞听不懂,他也不关心这个,在沈秋戟旁边坐下后悄咪咪问,“沈秋戟,你妈妈平时对你好吗?”
沈秋戟头也不抬道:“不好。”
段文骞想着段丹眉昨天骂了他,今早也不见人影,就赌气道:“我妈妈对我也不好,她肯定是不爱我了!她现在只爱温叔叔!”
沈秋戟说:“你妈妈昨天不是才来学校接你的吗?今天也送你来上学了。”
他今天早上又看见那个身穿红色半裙的女人跟在段文骞身后,陪他一起走到教学楼前了。
“啊?”段文骞挠了两下头,“我妈妈昨天没来接我啊。”
沈秋戟笔尖骤停,倏地抬头望着段文骞的眼睛,重复问道:“你妈妈昨天没来接你?”
“没有啊,昨天是温叔叔来接我的。”段文骞如实回答他,说完还来气了,“我妈妈从来不接我放学,我上学也是温叔叔或者张阿姨送,她都不管我的!”
沈秋戟攥着笔不说话。
段文骞刚刚听沈秋戟说他妈妈对他也不好,还以为自己这些话能引起他的共鸣,谁知沈秋戟声都不吭一下,几秒后又再度低头,起笔在纸上画着他看不懂的东西,画了一遍又又一遍,直到上课铃响了还在画。
段文骞回到座位上,杵着下巴想妈妈,放学前沈秋戟却来找了下他,递给他一个黄色的三角状物体,上面还有些红色的线条。
“这是啥呀?”段文骞一边问,一边想把这东西拆开,看看那些红色线条画了什么。
沈秋戟本想说是“护身符”,转念又觉得他要是说了实话,段文骞肯定不会听,就瞎编道:“可以让你妈妈对你好的东西,拆了就没用了。”
段文骞停下拆符的动作,欣喜又狐疑:“真的有用吗?”
要是真有用的话,沈秋戟为什么不自己用,这样他妈妈就会对他好了。
沈秋戟继续胡编乱造:“有用,我没和我爸妈住,和我七叔一起住,用了这个东西,他对我好得不得了。”
“哦。”段文骞收下了,还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行吧,我先试试,要是好用的话我拿钱和你买,你多给我一点。”
沈秋戟道:“行。”
放学时,沈秋戟还特地观察了会儿,果真没再看到那个身穿红色半裙的女人出现在段文骞身边晃荡了,亲眼看着段文骞的继父把他接走,这才走向路边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拉开车门坐上去,对驾驶座的柳不花道:“大哥,你不用来每天接我,我能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油钱贵。”
他坐公交车就三块多,柳不花开这种烧油的跑车来接他,来回用掉的汽油绝不止三块了。
柳不花闻言壕气万丈道:“我缺那点钱?”
沈秋戟:“……”
哦,对不起,穷的人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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