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看着这一幕,已经大概知道“日记”是怎么来的了。他转头望向谢印雪,想和青年商量一下,能不能从其他病人的留下的“日记”那找到什么线索,不过还未开口,他就瞧见另外一个沉默阴冷,如幽魂鬼怪似的步医生,正迈步朝谢印雪的方向走去。
“你写好了吗?”
男人的声音徐缓低哑,却不冷漠,和他生着一对兽类异瞳的诡谲外表有点不符,若忽略这些,倒像是他刻意靠近身前青年,想与他说几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悄悄话。
青年也果真仰起面庞,温柔地笑着,轻声和男人说:“我写好了。”
可惜这里不是什么私密场地,这里任何一个人的举止行动,都会暴露在其他人的眼中,所以黑瞳歩医生也紧随而至,抢在竖瞳男人拿起谢印雪面前的纸张,大致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问:“你写的什么?”
谢印雪说:“真实菜谱。”
他还强调了一下菜谱的“真实性”:“我吃过。”
“人头做菜?”黑瞳歩医生嗤道,“你是变态吗?”
谢印雪意有所指道:“这不是我做的菜,我只是吃菜的食客,变不变态你得问做菜的厨师。”
“正常人不会吃这种菜,如果你继续坚持你吃过这种菜,我会认为你的脑子不正常。”黑瞳歩医生将纸翻了个身,把背部干净的那面对着谢印雪,“不知道写什么把你昨晚看到的东西写下来就行。”
也吃过这道“变态菜”刚想帮谢印雪解释一下的陈云、吕朔和萧斯宇三人闻言默默闭上了嘴。
“好吧。”
谢印雪知错就改,提笔挥墨,在纸上画了个身材窈窕,腰细腿长的……玛丽姑姑。
他的画技比柳不花还要高超,就算是玛丽姑姑本人在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是玛丽姑姑的画像。”谢印雪说,“我昨晚见到了她。”
步九照:“?”
昨晚谢印雪也见了他啊,为什么不画他?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他以公谋私悄悄和谢印雪幽会,他后面还装模作样在医院里巡视了一会儿,把胡利逮回病房了,即使谢印雪画了他,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啊。
第157章
“画的真是好啊。”步九照昧着良心冷声夸了句,“一会儿也裱起来挂着吧。”
黑瞳歩医生表示赞同:“我觉得可以。”
“谢谢。”谢印雪对步九照的小心眼习以为常,笑着瞥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体将目光投向右前方的卞宇宸。
谢印雪觉得卞宇宸和他一样,都是个聪明人,
果不其然,卞宇宸对上他的双眸就扬起微笑,附声说:“我也见到玛丽姑姑了,她把你拎上床了。”
“你们都见过玛丽姑姑吗,我咋没见着?”吕朔举起手发言,“昨晚一睁开眼我就发现我在公共厕所那,差点没被吓死,所以我出来找护士拿到药后就立马吃了,后面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了,我怎么回病房的都不知道。”
因为吕朔怕自己吃药吃晚了突然发病,会跑到公共厕所那来点“宵夜”。
“肯定是玛丽姑姑把你抱回去的啊。”湘妃告诉他,“昨晚陈云吃完药也是马上就睡着了,我怕她摔倒还准备去扶她,结果玛丽姑姑动作更快,把陈云抱走了。”
“是这样吗?”吕朔询问宋清芸,昨晚他是找到的宋清芸拿入睡药,也是当着她的面吃下药的。
宋清芸回道:“对,她把你扛回去的。”
谢印雪适时转头,顺着湘妃和宋清芸的话语,神色漠然看向陈云、吕朔一行人。
吕朔见谢印雪在看倒是没有多想,还有些不好意思,无措地抓着脑袋赧于与青年对视。
而陈云和谢印雪除了饕餮宴副本以外,还在永劫无止学院副本内相处过一段时间,谢印雪最后甚至帮着她躲避了“学生们”的搜查,让她直接划水摸鱼到副本结束,所以哪怕谢印雪在目前这个副本中对他们态度疏离,一直冷冷淡淡的,但陈云清楚,谢印雪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目的。
那么现在,谢印雪想告诉她什么呢?
陈云眉头紧蹙,仔细思索着方才众人的对话——他们刚刚的话题全是围绕着玛丽姑姑展开的,说的是玛丽姑姑在他们睡着后把他们带回病房的事……等等,她好像知道了。
卞宇宸说,玛丽姑姑是把谢印雪拎上床的;
湘妃说,自己是被玛丽姑姑抱走的;
宋清芸却说,吕朔是被玛丽姑姑扛走了。
“拎”、“抱”、“扛”,这是三个完全不同的动作,它所表达的肢体语言和情绪也截然不同。其中,“抱”这个动作有种怜惜的意味在里头,玛丽姑姑既然都能靠拎把谢印雪一个成年男子拎上床,那她一个体重更轻的女生,为什么要用抱呢?
说玛丽姑姑对女生态度会更好些是在放屁,玛丽姑姑只会对护士身份的参与者偏心。那么玛丽姑姑对她这个身为厌恶对象的“病患”表现出了“怜爱”的态度,便只有一种解释了——昨晚抱她回病房的那个玛丽姑姑,不是真正的玛丽姑姑!
这真是一个足以完全颠覆参与者认知的线索。
要知道玛丽姑姑可是引导者npc啊,参与者们默认她不能说谎,谁会怀疑她的身份有问题呢?
陈云暂时把惊骇压入心底,面上丝毫不显,握笔开始画画,并提醒吕朔和萧斯宇:“不要写字,画画,画你昨晚看到的人就可以,但不要画与幻象有关的东西。”
“我知道。”萧斯宇抬眼盯着还缩在墙边的胡利说,“那些字写出来好像有问题。”
黑瞳歩医生反复让他们描述昨晚看到的幻象,《住院病患守则》也要他们听医生的话完成治疗,问题是看看胡利写的那些句子,他如果能控制自己,怎么可能写的那么恐怖恶心?
吕朔面露苦恼,烦躁道:“可我画技很烂啊……”
陈云坚声说:“先画了给医生看看,实在不行再写。”
吕朔和萧斯宇依言照做,画了自己昨晚睡着前见到的护士,不过画完他们自己就看笑了,因为画的一点也不像,至多发型像一些,堪比灵魂画作,毕竟他们不是美术专业的人,要他们画出谢印雪和柳不花那样的作品简直太难了,所以陈云、吕朔和萧斯宇都觉得他们的画给黑瞳歩医生看过后肯定会被打回要求重做。
谁知在黑瞳歩医生看他们的画之前,那个拥有苍色竖瞳的男人就说:“可以,抽象派画作,丑的很有艺术性,等会也裱起来。”
萧斯宇:“?”
吕朔纳闷不已:“这都行?”
竖瞳男人睨着轮椅上的青年:“学着点。”
玛丽姑姑都没脸,随便画画就行了,越丑越好。
谢印雪垂睫温驯道:“好,下次就这样画你。”
步九照:“……”
另一边同样不会画画的苏寻兰就没那么好运了,她的画被竖瞳男人说太丑,要求重画,她给黑眼睛的歩医生看过也是一样的结果,苏寻兰没办法,只能和胡利一样写下了类似日记的描述字句。
当然,她写出来的东西也非常诡异阴森,停笔后没像胡利那般尖叫,脸色却苍白得过分。
至于十三跟卞宇宸,他们俩的画技竟都很好,最终九个病患参与者中,七人都通过画画完成了今日的“治疗”,得到了可以取回自己行李的首肯。
治疗结束后所有参与者都有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不过今天护士们并不打算分散开来去寻今晚藏身的地方。病患们也不急着去护士长导诊台那找玛丽姑姑拿行李。他们都留了下来,想看看书架上以前的病患们留下的“作品”。
萧斯宇就近随意抽出一本薄册子翻看几页后说:“以前也有人画画没写字,我手里这一本全是玛丽姑姑的画像。”
“我这本全是字。”陈云也捧着一本册子说,“写的都是他们每晚看见的幻象,很像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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