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青年重新转身,半蹲下捏住朱易琨手腕,以指在他掌心划开一道口子:“这是血誓,你想清楚就行。”
“我想清楚了,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能为谢先生做事,我求之不得呢!”朱易琨忍着掌心的痛阿谀献媚,举起三根手指,复述了一遍谢印雪要的誓词,“……若违此誓,生前必遭千刀万剐,死后永坠无间地狱!”
“好,很好,朱老板,你真是爽快。”青年听罢果真心情大好,褪下手腕的银镯给他,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之前那个镯子你弄丢了对吧?无事,我再给你一个。”
朱易琨如获至宝,急忙把镯子揣进怀里。
说来也是妙,那梨花镯一入他手,青尸老人厉鬼便如被热红炭灼烫着一般,当即放开了朱易琨的脚腕。
朱易琨得了自由忙不迭缩躲回谢印雪身后,等着看谢印雪大展身手,叫这不自量力的厉鬼魂飞魄散,谁知青年却驻足在原地不动,只屈指敲了敲柳不花紫色法拉利的后车窗,对车后座的人说:“阿戟,出来咬它。”
沈秋戟:“?”
“咬谁?”沈秋戟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
“你说呢?”青年却反问他,“总不能咬人吧。”
沈秋戟:“……”
这里不是人的只有那个青尸老人厉鬼。谢印雪当他是狗呢,还咬它?他就知道谢印雪把他拉出来准没好事!
沈秋戟嘴角抽搐:“我不。”
谢印雪蹙眉:“此术名为‘钟馗吃鬼’,是为师教你的自保之术,只要熟练这招,其他的你学不会也无大碍。”
沈秋戟坚定道:“那我还是苦学其他招式吧。”
师徒俩又再度僵持不下。
作者有话说:
谢印雪:学会这招,吃不起饭,也能吃鬼。
沈秋戟:那我宁愿去要饭。
谢印雪:?
第218章
半晌,还是谢印雪做了让步,觉得可能是这里人多小徒弟抹不开面子,便让柳不花打开后备箱,用发绳将这厉鬼捆了丢进去,带回明月崖山脚再继续授课。
朱易琨傻眼看完全程,直至青尸老人厉鬼消失在后备箱那,他才反应过来,干笑着讨好沈秋戟:“哈哈,沈少爷也来了啊。”
他知道谢印雪是有一个小徒弟的,没从“孤”命,还是姓沈,却不知道这小徒弟胆子还挺大,都敢反驳谢印雪了。
而沈秋戟没理他,朱易琨碰了一鼻子灰神色也无异样,依旧腆着个笑脸和谢印雪聊天:“谢先生,今日真是多谢您了啊。不过您怎么换了个发色?您刚从车上下来那会,我还以为是我看花眼了……还有您这戒指?”
朱易琨眼神尖,跪在地上时就注意到谢印雪无名指上多了枚素圈金戒。
当然,他也就随便问问,没想过谢印雪真的会回答。
不料青年斜睨他一眼:“明知故问?”
哦?
这是真谈了个对象?
都戴上戒指了,想必是动了几分真情的,朱易琨又接着说好话:“哎呀好事啊,那我回去后就给您和您的爱人献份贺礼,还请谢先生您一定要收下。”
谢印雪不置可否。
朱易琨却知道他不否认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随后谢印雪又道:“时候不早了。”
朱易琨秒懂:“是是是,我这就走。”
说完他走向自己的迈巴赫,拉开车门对着里面的几个年轻人不悦道:“你们几个也坐够了吧?还不舍得下我的车?”
楠楠下了车还如置身于梦境,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这就结束了?”
车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得到,就是不太听得懂朱易琨和青年说的话而已,他们也有些不太相信折磨他们这么久的厉鬼,竟轻轻松松就被这位金发青年解决了。
他看上去……真的不像是能处理的厉鬼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注视,青年侧过面庞望了他们一霎,宫凡雅的人这才发现青年原本不似凡人的雪色眼瞳,此刻变回了正常的润黑色,目光扫过人时宛如溶月,清凌凌的,没什么温度。
“……这位谢先生,请您留步。”宫凡雅下车大着胆子上前,清了清嗓子,学着青年说话的习惯方式,毕恭毕敬文绉绉道,“我想请教一下您,那个……”
宫凡雅指着法拉利后备箱“那个”了半天,也整理不好措辞,毕竟这种半文不白的话她以前从没说过。
柳不花待女生们素来细致耐心,便绅士地为宫凡雅解惑:“你们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柳不花瞧着可比谢印雪平易近人多了,况且宫凡雅也不是傻的,谢印雪刚刚对朱易琨的所作所为她们都看在眼里,便明白这个谪仙出尘般的青年内在性情,绝不像是他外表看上去那样内敛温和。
故能和柳不花说话,宫凡雅也不继续尝试与谢印雪搭话了,转去问柳不花:“那我可以再请问一下,两位知道我们是怎么被那个……缠上的吗?”
宫凡雅不太敢提“鬼”字了。
这个问题柳不花就难以解答了,只能看向谢印雪。
谢印雪满意于朱易琨的识趣,心情正好,便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念头,打算为朱易琨上最后一课,开口道:“你们之中,谁是最先见到它的人?”
“……应该是我吧?”楠楠小心翼翼举起手,“我第一次见到它时,是在……”
楠楠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第一次见到这个青尸老人厉鬼时是在在哪。
她、宫凡雅、高玙,宋栖元、老裴,他们五个人是同校同学,都是大四的,没什么课,家里又还算有点小钱,反正都不用为实习和工作发愁,就在晚上约着出来玩,去清吧喝酒聊天去了。
喝到晚上九点半左右,他们准备回去了,毕竟再晚学校宿舍就要锁门了,夜不归宿是要被通报批评的。
回去的方式是打车,滴滴都叫好了,他们站在路边安静等车。
这时候,老裴突然动了。
在那之前,他是被高玙和宋栖元架着走的,因为他喝醉了,醉的彻底,整个人都断片了,没人搀扶他就会像一滩水那样瘫着——这样一个彻彻底底喝醉里的人,他忽然间能自己走动了。
他微弓着腰背,步履蹒跚,起初大家觉得可能是由于他醉了的缘故,现在回想起来,他……走路的姿势,很像一个老人。
可惜宋栖元那会没能反应过来,他只又气又好笑地说:“老裴,你他妈酒醒了不早说?就想让我和高玙架着你走是吧?”
老裴没理他,仍旧径直往马路对面走。
与此同时,路上有一辆白色的轿车正朝他疾驶而来。
“我操!”高玙骂着脏话把老裴拽回来,和他一起跌在地上,“大哥你看路啊!”
老裴却捂着额角,仿佛才清醒过来:“……我怎么坐在地上?”
宋栖元同样在骂他:“还好意思问?你知不知道你他妈差点就被车撞死了!”
宫凡雅在看手机,看两秒又抬起头,皱眉盯着开远的白色轿车说:“那辆车……好像是我们叫的滴滴?”
“啊?”高玙也跟她一起张望着,“那他开过头了啊,你快给司机打电话。”
彼时五个人中四个人都有事干,楠楠蹲下身体,打算帮着宋栖元一起把老裴从地上拉站起来,但她才伸出手,就注意到老裴肩上已经打着一双手了。
那双手干枯苍老,遍布着褐色和紫色的斑块,充满了将行就木的死亡气息,不属于他们在场任何一人。
于是楠楠转过了头,顺着手朝后方望去。
然后,她感觉自己看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她看到一个缺了半块脑袋,牙齿也快要落光,连眼珠都掉了出来的老人在对她笑。
那一刻,楠楠被恐惧控制,叫得撕心裂肺。
她指着老裴身后说:“老裴!你背后有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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