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听得垂涎三尺,满心欢喜,说道:“哎呀,怀骨啊,我说什么来着?一看就是知道你是一个实诚的小伙。以后尽管在这儿住,把这儿当自个儿的家里就好啦!”
怀骨腼腆一笑:“谢谢前辈的看重。”
九青和颜悦色地说:“你也是的,一直端着茶杯不累吗?快放下吧。”说着,九青道,“怀骨老弟,你也别干站着了,这儿冷,你体虚,仔细被风吹着了。赶紧回厨房给我们弄饭罢,那里的炉灶火热,最适合你的体质了。”
怀骨顿了一下,方说道:“多谢前辈关怀,我马上回去。”
说罢,怀骨便回厨房了。
九青拉着狐子七在桌边大快朵颐。
狐子七看着这些个珍馐美味,却颇有些食不知味,只道:“前辈啊,你看怀骨伤势刚好,身体又虚,这样忙活,怕对他不好,不若还是叫他回来吧。”
九青扫狐子七一眼:“叫他回来?那你做饭?”
狐子七嘟囔:“咱们本来已经神仙,可以辟谷的,也不必吃饭。”
“你不吃,我吃。”九青一边啃鸡腿,一边说,“你也别心疼他,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依我看,男人就不配上桌吃饭,在厨房里忙活着,省的他闲下来瞎琢磨些什么坏事儿。”
“不许厨子上桌吃饭?”狐子七质疑,“也不怕他下毒。”
“也对,最毒男人心。”九青笑笑,“不过,我百毒不侵,嘿。”
狐子七正是无言以对,却在这时候,洞府的门开了,东源匆匆地走了进来。
狐子七见他来了,客气迎接,玩笑道:“东源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九青也笑笑,说:“你来得正好。怀骨正沏了茶,你也来喝一杯。”
东源一怔,说道:“怀骨?”东源脸露迟疑之色,“就是你说的居心叵测、来历不明的那个男仙吗?”
狐子七闻言,瞪目道:“胡说什么?怀骨温柔可爱,怎么会是居心叵测呢?他更不是‘来历不明’,而是‘身世可怜’,你不懂,不要乱说!”
听得狐子七这样回护怀骨,东源一时吃味得紧,又求救似的看着九青:“可是前辈,您不也怀疑这个男仙吗?”
九青可惜只有一张嘴,顾着吃烤鸡,便没得搭理他。
东源一下可怜兮兮,欲哭无泪。
怀骨却又推门而出,看到东源,笑着端来一杯茶,说:“贵客来了,有失远迎。只备了粗茶一杯,万莫不要见怪。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东源见怀骨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更不对味了,但出于教养,还是接过了茶,客客气气地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庆郢殿三公子,你叫我东源就行。”
怀骨听得他自报家门,便笑道:“原来是神殿的公子,难怪有这样的气度。”说罢,怀骨看着东源形容,又说,“公子一身如此不凡,倒是我粗服乱发,自惭形秽。我登仙以来,还没穿过一身好衣服,唉,可见是寒酸,让人见笑了。”
狐子七闻言,忙道:“怀骨,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的气韵风流,是我在三界都没有见过的。你这是‘粗服乱发,不掩国色’!”
怀骨听了,一脸受宠若惊,只说:“狐仙此言,折煞我也!”
狐子七却道:“怀骨,你信我,我的话句句真心——”
“呕——”九青的狐狸脸都要发青了,粗暴打断二人对话,“不知二位可有察觉,我还在吃饭?你们要酸言酸语可否远离,神仙也要讲饭桌礼仪好吗?”
怀骨连忙一副羞愧的样子,说道:“炉灶的柴火不够了,我先去劈柴,失陪了。”
狐子七听了这话,忙说道:“怀骨,你这么柔弱,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还是我来劈吧!”
说罢,狐子七就要动身去劈柴。
东源虽然很愣,但也感受到了危机感,连忙站起来,说道:“我去吧,我去劈罢!”
怀骨忙道:“您是贵客,怎么能去劈柴呢?还是我去吧……”
狐子七却说:“如何使得?你身子弱,还是我去吧。”
东源又道:“我最力壮,由我来吧!”
九青听得头疼,一锤定音:“你们仨劈吧!”他满脸不耐烦,“你们仨一起去院子爱怎么劈怎么劈,别吵着我吃饭!”
东源、怀骨和狐子七便一起去了院子。
所用的柴火也不多,东源最老实最积极,一个人上去三俩下就把柴劈好了。
怀骨干站着不干活,还一脸认真地说:“真羡慕东源公子如此孔武有力,不像我,却这般孱弱,连斧头都拿不动。”
原本东源是该同情这样的弱者的,但偏偏记得九青说这散仙居心叵测,又因狐子七这样回护怀骨,东源难免生了嫉妒心,便越发怜悯不起来,反而是看他不顺眼。
东源便冷漠说:“那你怎么不好好修炼?”
怀骨一听,又忧伤起来。
狐子七见状,忙说道:“他被挤兑到了下界,孤苦无依的,无仙界灵气滋养,自然不如你,你何必这样说他?”
东源气不打一处来,把斧子一扔,便往屋里去。
一路回去,东源还听得见狐子七在柔声安慰怀骨。
东源越发是一肚子气,进了屋里,看见九青已吃完了烤鸡,懒洋洋地正在啜清茶解腻。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坐下来对九青说道:“你不是说怀疑怀骨吗?我已经带了鉴堕仙的神器来了,你快去照照他!依我看,你的怀疑是对的,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九青却只是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地说:“不急,不急。”
“怎么不急?”东源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你没瞧见小七被他蒙蔽成什么样子了?”
“时机未到。”九青说。
东源焦躁:“什么时候才能算时机到了?”
“起码等他把熏鱼做好嘛。”九青拍着毛茸茸的肚皮说。
东源气晕了:“我看什么千年狐狸很狡猾聪明都是假话嘛!你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被他那拿腔作势的调调给蒙了!”
九青鼻子吸了吸,闻到了从灶台飘来的熏鱼香味,舒服地眯起眼睛,只说:“你啊,年轻,急躁!这性子啊,还是得慢慢磨。”
东源听得这话,简直要气昏过去了,一跺脚,拧身就走。
东源刚负气离开不久,狐子七便回来了。
狐子七坐下来,和九青一同喝茶。
一盏茶过后,九青忍不住似的撇嘴笑了笑。
狐子七挑眉:“前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九青便笑着答道:“我想起凡间的话本,都说什么书生遇到来历不明的狐狸精,被哄得团团转的。倒也是寻常。还没听过有反过来的。”
狐子七正要说话,却听得厨房里一阵骚动。
狐子七和九青便往厨房去,但见里头灶台熄了,锅碗瓢盆掉一地,熏鱼也断成两节落地上了。
九青心疼得无以复加,忙上去把熏鱼叼起来,一边扒拉着吃,一边心里说:掉地上也能吃,我是野生动物,不用讲卫生的。
东源揪着怀骨领子,气势咄咄逼人,怀骨却是一脸狼狈,脸色雪白。
狐子七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阻止东源:“东源,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怀骨!”
东源怒目圆睁,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小七,这个怀骨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他蒙蔽了!”
怀骨却苦笑道:“自认得东源公子以来,我一直谨小慎微,处处以礼相待,却不知道为何还是冒犯了公子,叫您对我作出如此无稽的指控呢?你若不喜欢我,我走便是。天高海阔,我还是回去做散仙便是,何至于都要被打成邪魔了?”
狐子七用力将东源的手从怀骨的领子上掰开,挡在怀骨身前,语气坚定地说:“东源,你说他不好,可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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