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私心,不想着自家孩子,只是放眼看去,村中最能顶事的青壮就是郑犇了,走镖可不是什么安稳的活,必须要个有能耐的人顶着。
宗居崇轻轻摇头:“我不爱管这些,村长要是担忧的话,让郑犇和小妹拜我为师,往后跟驻军和官府打交道,好歹能叫出名号。”
窦村长听他推拒,本来有些失望,一听让郑犇他们拜师,他重新打起精神。
“好,郑犇、小妹,你们怎么看?”窦村长问。
郑犇和郑香桃惊喜之下竟是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狸奴眨巴眨巴眼心想,郑哥和小妹拜师,那他们岂不是要叫自己师兄?
在狸奴看来,爹教他读书种地,也算是师父啊。
狸奴立马兴奋起来,他窜得站起来:“郑哥,小妹你们快答应啊,以后我就是你们大师兄了!”
郑犇和郑香桃:“???!!!”
宗居崇含笑看向手舞足蹈的狸奴。
“哈哈哈哈哈。”村长几人没忍住发出善意的笑声。
“哈哈,对对对,快,拜师,叫师父,师兄!”郑屠户起了逗弄自家孩子的心思,干脆地说道,“闺女,去弄一壶新茶。”
郑氏笑着应了,准备了新的茶水。
郑犇和郑香桃哭笑不得,在众人的注视下拜师、改口。
郑香桃倒也干脆:“师父,师兄!”
“师父,师……兄?”郑犇一张脸憋得通红。
狸奴应道:“哎,以后师兄罩着你们!”
事情定下,窦村长和几个村老就赶紧忙活起来。
宗居崇让张堂平请了魏洪席,将事情一说。
上一批春日的橙子卖得极好,魏洪席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事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只是提前说好了,橙子他们村民在走镖的时候能自己稍稍卖一些,但不能做的太过。
宗居崇当然答应了。
镖局名字也简单,就叫广阳镖局,镖头是郑犇,村里青壮倒是挺欢喜,许多都主动要签契书,虽说今年不愁吃了,但能多挣钱又有多少人不乐意呢。
郑犇好好挑选了一番。
挑选的法子也简单,一是要品行好,吃苦耐劳,家中最好不止一个男丁。二就是能躲开狸奴,不被他打倒的人才能入选。
一开始大伙还心里打鼓,这要求是不是太低了,狸奴看着瘦瘦小小,就是个孩子。
只有郑犇几人知道,这个标准有多高。
宗居崇干脆搬了个椅子,在一旁看热闹。
小金看着狸奴靠着灵巧地身法,打趴下一个又一个人,他都忍不住替他们疼。
“嘶,狸奴种地种的力气真大,耐力也好,这都第五个人了,狸奴就跟不会累一样。”
啧啧啧,不会武术的农学家不是好书生啊。
广阳村故意没遮掩,选人就是在村口办的,这么大的动静,周围几个村都来问这是怎么了?
村民顺势就说了镖局的事,还说旁的村想要来的青壮也收,一年给多少粮食多少银钱,走一趟镖多少贴补,若是出了事怎么照料他的亲眷,那都说得明明白白。
云氏和楚氏等妇人,可算是找到了她们能表现的时候,她们嘴皮子利索,抓住外村的人就唠。
这么一场选人的热闹,愣是让周围几个村都知道他们村弄了个镖局。
今年收成一般,农闲的时候又没太多活干,还真有不少人家心动。
别看郑犇是个毛头小子,他身后的参谋可不少,郑家人不说,狸奴也时时帮着查漏补缺,广阳村村民能帮忙的也帮忙。
拿这个选人来说,旁的村子的青壮,郑犇不熟悉不知品行如何,村里总有知晓他们底细的,这么一顿挑下来,选出来的青壮就没有不好的。
人选好了,郑犇也没着急做生意,而是学着宗居崇教他武艺时的模样,操练起这些个新镖师,他们在村边盖了个大棚子,供大伙吃住。
一来是这样方便,二来也能防止这些人往村里头走动,发现他们有新粮种。
因为镖局管两顿饱饭,饭菜还有油水,便是操练的辛苦,大伙也乐意。
旁的村,不少原不屑这营生的人家,见选上的青壮吃得好喝得好都有些后悔,又想到广阳村的橙子挣钱,跟着广阳村人干活说不准往后也能跟着种橙子,那就更后悔了。
这第一笔生意不太好找,他们没有名气,哪怕走街串巷吆喝,让周围几个县城的人知道有他们这么个镖局,一时半刻也没人敢托他们押镖。
最后,还是郑屠户,找了经常买他家猪肉的一户小海商。
这海商姓谭,家中只有四条船,雇了十来个人,在县城中勉强算是大户,谭海商要运些海货到距离岭南不远的叁余郡,他相熟的镖局得罪了府衙的人,干不下去了,他正着急找些可靠的人手。
郑犇经常帮郑屠户卖猪肉,这谭姓海商是见过他的。
一听是郑犇带队,谭姓海商勉强同意亲自看了看镖局的镖师,见都是身强体健的青壮。第一单生意要的银钱也少,一趟下来前前后后就要二十两银子,虽说叁余郡不远,可到底要绕过不少山头,路上不乏遇到盗匪的可能。
谭姓海商思虑过后还是答应了。
这日狸奴早早起床,想要送郑犇出门。
“爹,等我长大些,能跟着郑哥出去吗?”狸奴咽下口中的羊肉包,有些紧张地问。
他当然能感觉到爹很在意他,他怕爹不同意。
“有何不可?”宗居崇笑着问,“狸奴你想去哪儿?想干什么呢?”
狸奴想了想说:“嗯,这附近的植物都让我认得差不多了,我想到更多地方,收集更多种子!”
“哇哦,狸奴志向很远大啊。”小金滚到狸奴身边说。
宗居崇骄傲而又十分矜持地用神识回答:“狸奴一向很有想法。”
吃过饭,他进屋给狸奴收拾出一个小包裹,他自己提着一个大些的包袱和一小筐橙子:“这小包袱你拿着,待会给你郑哥。”
狸奴扒拉两下看了看,里面放的是爹自制的止血药粉、驱虫药粉和跌打药酒。
爹一直有看医书,但没怎么给人看过病,狸奴都不知道爹到底算不算会医,不过爹做的药还是很好用的,他有什么磕磕碰碰都会用爹做的药粉和药酒,效果十分好。
宗居崇这些年确实都在理论学习,没能找机会实践,最多算半个大夫。
不过他对药材的把握极好,所以做些外用的药粉药酒还是有够用的。
“爹,你包袱里放的什么啊?”狸奴抓着宗居崇的手好奇地问。
“一些香蕉干,让他们路上吃。”宗居崇解释道。
他种的香蕉经过几代培育,已经得到了一种个大、香糯、味甜、高产的品种,唯一的缺点是不易储存和运输,但做成香蕉干还是不错的。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村口。
天刚蒙蒙亮,郑犇已经指挥着镖师收拾好家伙事、马车和骡车。
他们镖局,如今只有一头马,这马可金贵的很,村中忍痛买来充充门面。
“仲伯,你也要出去吗?”狸奴背着小包袱还没走到村口就看到郑犇他爹。
“是啊,郑犇头回出远门,我不跟着怎么成,等他路都走熟了,就用不着我了。”仲文力笑呵呵地说。
仲文力平日不声不响,但真要说起来他能安全逃荒到岭南,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同样来送行的郑香桃笑说:“我爹认路本事一绝,不论什么地方只要走一趟就能记住路,还会看地图。”
“真的?仲伯,你深藏不露啊!”
仲文力有些不好意思:“好说,好说。”
“郑哥,这个给你,我爹做的药粉,你用过的。”狸奴将包袱塞到郑犇怀里。
宗居崇也把包袱和橙子递给他:“包袱里是果干,路上无聊,或是没时间吃饭的时候吃一些。橙子是早先说好的,我托镖局卖,你们抽成。”
郑犇跟宗居崇习武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这些药他也常用,见宗居崇和狸奴准备了这么多药和果干,他心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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