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天下很难,管理更难,哪怕他们私塾培养了不少自己人,现在真用起来还是捉襟见肘,狸奴这一走自己和师父肩上的工作肯定就更多了。
“你哥问我和我爹要不要当皇帝,我得亲自跟他说不想。”狸奴耸了耸肩直接说道。
郑香桃动作一顿,脸上轻松的笑意消失,变成了严肃。
狸奴:“不是吧?你也想要我爹当皇帝?”
太熟悉了,狸奴一看郑香桃的反应就知道她想什么。
郑香桃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旁的不说,要是没有新粮种和香蕉,咱们的粮草根本跟不上,而且师父就是师父啊,是长辈,他当皇帝不是应该吗?我跟哥俩人要是能在师父手底下当一员大将,好像也不错。”
狸奴皱眉想了想说:“老爹当了皇帝,工作都得交给咱们几个吧。”
郑香桃:“……”
师兄说的好有道理!
“好了,我爹和我没这份心思,我先走了,这边交给你们了。”狸奴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格外轻快。
嘿嘿嘿,能离开繁杂的案牍,他当然轻快了。
郑香桃无力地说:“去吧去吧!”
郑犇一直没有等到回信,心中惴惴,哪怕战场一路势如破竹,他还是心情沉郁,连带着营帐中的官员和将士都跟着十分紧张。
底层的士兵倒是喜气洋洋。
“荆哥,打赢了仗咱们就能回家了吧?”吴铁牛啃了一口米饼喜滋滋地说。
“嗯,当然了,郑镖头,不对现在应该说主公,主公骁勇善战肯定能很快打下京城将胡人赶出去!”荆元飞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猪肉汤说。
这汤是他们打了胜仗的奖励。
喝上一口,真是美啊。
“荆哥,黎先生和小黎公子真的那么心善吗?你说的我都想要到南方住了。”脸上又多了一条伤疤的瘦猴吸溜了一口汤好奇地问。
“那是当然!还没打仗的时候,不是有雪灾?黎老爷和黎公子带人赈灾和义诊,要是你们有机会见到他们,你们定然会相信我说的话。”荆元飞笑呵呵地说。
几人正说这话,军营稍有骚动。
只有少数人注意,一支队伍悄然而来。
“累死我了,骑马骑得我都快忘了怎么走路了。”狸奴上前抱了一下郑犇。
郑犇下意识拍了拍狸奴的肩膀。
“结实了不少,这些日辛苦你和师父了。”郑犇用眼神示意亲兵屏退众人,他则是揽着狸奴的肩膀往他的帐篷走。
军中不少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黎茂青这个时候前来怕是不一般啊。
进入帐篷,狸奴才无奈开口:“郑哥,天下是你打的,士兵跟着你拼命,这个时候你说让我和爹当皇帝?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而且我和爹也不想当皇帝。”
郑犇似乎回到了以前,有些局促不安地憨憨挠了挠头:“我这不是觉得,我不配吗?”
“配!为什么不配,你是打败仗了?还是打下来的地方没能管好啊?怎么就不配?”狸奴已经很久没见过郑哥露出这幅不自信的模样了。
说来还真有点怀念。
“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郑犇放下手,乖乖听训。
狸奴也严肃起来:“郑哥,你知道我们的心意,那就当一个好皇帝吧,往后我就能放心的周游各地,收集各种各样的种子,做我想做的事,你当一个好皇帝,让像我这样的人能安稳地做想做的事。”
郑犇闻言抬起头,同狸奴对视。
这一刻,他这些天的犹豫不决,似乎都消失了。
他缓缓点点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我向你保证,我会当个好皇帝。”
狸奴绽开了个灿烂的笑容。
他用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郑犇的肩膀:“那就说定了。”
很快军营中的官员就发现主公似乎轻松了许多。
他们甚至得到了暗示,等到打下京城将胡人赶出国土,他立刻就会立国。
论功行赏!
这四个字,哪怕郑犇没有说,但也烧得众人心头火热。
本来京城城墙高又有护城河,易守难攻,可乘着众人心中这一团火,不到三个月,他们不仅打下了京城还将胡人彻底驱离。
要不是如今满地疮痍,不足以让他们反攻,军中怕是有不少人要坚持继续打了。
狸奴赶回岭南,接郑家人和宗居崇到京城。
“狸奴,京城是什么样啊?”茅衣兰多年坐镇广阳村,越发内敛温和,如今赶往京城也十分泰然自若。
狸奴真心觉得郑哥就应该当皇帝,嫂子就应该当皇后。
“嗯,如今破破烂烂的。”狸奴实话实说。
经过几次战火,整个城池都有些破旧,百废待兴。
“无妨,我等好好收拾,总有热闹起来的时候。”茅衣兰不觉失望反而说。
他们一行人怀着希望前往京城。
春日,郑犇登山祭天地,大梁朝建立。
论功行赏,长公主郑香桃自请驻守西北,
宗居崇被封太傅,黎茂青则被封为亲王……
狸奴接到圣旨很是困惑:“怎么封我当亲王啊?”
“我给你划了一块很大的封地,你想要怎么种田都够了。”郑犇还觉得自己的主意好得很。
狸奴叹了口气:“你那些大臣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搞得他好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没事,他们看我也不顺眼。”郑香桃俏皮地说。
哪有长公主自请驻守边关,皇帝还同意的?好多大臣都看不惯。
反正不管他们咱们看,哥同意就行了。
两人对视一笑。
郑犇瞧着他们和师父,又看看爹娘爷爷,茅衣兰和儿子,只觉浑身畅快,只是他还没享受多久,郑香桃就走马上任去了西北,宗居崇带着狸奴麻利溜了。
留在京城肯定要被当苦力!
郑犇睡了一觉就发现,小妹和狸奴都跑了!
他磨了磨牙,只能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
一辆牛车缓步走在田间小道上。
狸奴坐在外头赶车,车轮滚滚,春耕正当时,田地里有许多耕种的农人。
“官府发的种子可真好,又大又胖乎,瞧着就比咱们自个的种子好。”
“那是,这可是太傅选出的种子,咱们的黎太傅可是皇帝的老师能不厉害吗?”
“皇帝的老师?怪不得呢!”
“可惜了,没有麦种呢,不知道太傅什么时候能弄出来麦种。”
“老陈头,你别光想着好事,陛下心善这才给咱们发稻米种子,以后你还想年年都有啊!你这脸怎么那么大呢。”
“嘿!我可没这么说啊。”
……
宗居崇拉开牛车帘问:“狸奴累吗?”
“不累,爹,郑哥给大伙发种子了!”
“嗯,我听到了,百废待兴,正好能推广粮种,你郑哥做得对。”
“爹,咱们还没弄出麦种呢,不如找个地方研究研究。”
狸奴和宗居崇四处游历,一边行医,一边在北地收集了许多不同的麦种,正好能拿来研究。
“好啊。”宗居崇本就是想用之后的时间陪狸奴,研究种子也是他的爱好,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十分随性地租了一处院子,买下两块田地,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三年后,郑犇收到了新麦种,一种比普通的麦种更加耐寒耐旱,产量有少许增长,第二种产量高了许多,但并不耐寒耐旱。
“师父和狸奴真是悠闲,恐怕还是要等今年年节才能回来了。小妹更别说了,三年才回来过两次,今年不知能不能回来。”郑犇仔细收好种子,感叹道。
茅衣兰知道他是想师父、狸奴和小妹了,她柔声安抚道:“去年是因为边关有战事,小妹才没能回来,今年应当能回京。”
郑犇叹了口气。
这些年师父只在年节回来,他眼见着师父一年老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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