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师弟一战成名(49)
段鸿雪轻笑一声,耸了耸肩道:“不知道,我不懂。只是喝得多了好歹有这么点感觉吧。”
寒昭:“这么神奇?真的假的?”
段鸿雪不满地敲了敲他脑门:“小屁孩说什么呢?我喝的酒可比你走的路多的多了。”
寒昭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杯,问他:“那你说说,这是什么酒?”
段鸿雪自信道:“长安乐。”
寒昭问他:“你怎么知道?”
“长安乐可是名酒,千金不换的名酒。”段鸿雪哼笑一声,“历年来我喝的酒里头,它绝对排得上前三位。”
“哦。”寒昭一本正经地点头,“那其他两位呢?”
段鸿雪刚想说,忽然看向他,笑弯了眼:“问这个作甚?想尝尝么?”
寒昭:“不想!我不喜欢喝酒。”
段鸿雪轻笑一声,道:“男人都会喜欢的。”
寒昭其实对酒鬼都不太喜欢,而且他师父也不常喝酒,他更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老是酒罐子不离身的人。他转了转眼睛,问:“你当初是为什么开始喝酒的?”他对着段鸿雪举杯,皱着鼻子说:“我觉得也就闻着醇香,喝进嘴里可不舒服,有的辣有的涩,我不喜欢。”
他师弟着迷地看着楼下清姑娘的表演,顺口接了一句:“那是大师兄你不会品酒嘛!”
段鸿雪红唇一勾,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寒昭还没放下的酒杯,道:“酒,没什么好品的,到底也只是带点味道的水而已。”
寒昭:“那你倒是说啊,你为何爱上了喝酒?”
段鸿雪眯了眯眼,似乎陷入沉思。
寒昭等了许久都没等来答案,差点以为他是睡着了,不由得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睡了吗?还没回我话呢。”
段鸿雪按住他的手,睁眼看他,“没,我在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寒昭撇了撇嘴,又问,“那你想了这么久,想好了没有?”
段鸿雪笑:“还没。”
寒昭道:“老这么磨磨蹭蹭的。”
“慢工出细活嘛。”段鸿雪道,“陈年旧事了,都是好多好多年前的,想起来还真有些费劲呢。”
寒昭摸了摸他额头,“没发烧吧?”
段鸿雪一对漂亮的桃花眼看向他,“嗯?”
“你今年二十七年寿。”寒昭一本正经地和他说,“比我还小呢。哪怕你七岁开始喝酒,也不过二十年而已,哪里好多年了?”
段鸿雪被他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般道:“对哦。”旋即又露出一个笑脸,“但是感觉真的很久很久了呢。”
他这话可不假。
段鸿雪总觉得自己是个有过去的人,他的过去还非常久远。只是他不记得了,想回忆的时候只是觉得前尘往事都蒙了一层浓雾。
寒昭顿了下,嘟哝道:“那是你记性不好。”
他这才想起,段鸿雪没有像他一样修仙。他只是个姿容超俗的凡人而已,只是个普通的、喜欢穿红衣服的赌馆老板,会老、会死、会记性不好。
认知到这一点的寒昭忽然有了一点害怕,对于神秘的未来。
段鸿雪听了一会儿楼下清姑娘的琴声,忽然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寒昭心头忽然袭来一股熟悉的惊慌不安感。但他还是张了张嘴,应道:“嗯……是。”
段鸿雪喃喃说:“总觉得今天不是什么普通日子。”
寒昭越听这话越觉得耳熟,未等大脑反应,他已经脱口而出问:“为什么?”
在他唇间吐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他就已经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抬手去捂住嘴巴,可是嘴巴的开合已经不受他控制。这句话顺畅流利地说了出来,寒昭睁大了眼,背上浸出冷汗,周身骨节似乎在冰窖里滚了一遭似的。
楼下清姑娘的琴声愈发清绝,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响,如同激昂的战场般引人入胜的乐声把人间加热,楼下一片沸腾的喝彩声。
寒昭猛地站起身来,冲到窗边把师弟推到一边,召出忘川奋力掷向地面。啸然剑气呼啸而至,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龟裂开,令人头皮发麻的天崩地裂声环绕在他身边响起。
寒昭死死捂住耳朵,闭着眼睛大喊:“不要再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没有吃蟹皇面上瘾你们放心叭!!!
这个面,怎么说呢,真是出乎意料的古朴……我已经好久没见过方便面里只有盐和普通的油了!!真的!!你们不能想象我当时撕开包装的震惊……
不过泡出来味道还不错,最主要是面比较劲道,我觉得还阔以嘿嘿嘿!!味道三颗星吧,很普通的味道,不过家里煮小火锅丢进去的话我觉得会很好吃!
第59章 鸿雪坍(五)
剑刃钉入地表, 轰隆隆的石块崩裂声不绝于耳。尖叫、哭泣, 纷乱吵杂的环境中, 琴声依然不绝,美貌女子娴静淡雅静坐台上,低眉敛袖, 指尖流出如水般源源不绝的柔声。
明明该是细微的声音,竟盖过了一切喧杂。
在这温和清亮的琴声中,寒昭只觉天旋地转, 脑中似有无数钢针密集而急促地钉进去,他痛苦地咬紧了嘴唇,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往前探,本想要抬腿走去靠在窗边, 脚下的木板却似忽然一软般令他踏空。
寒昭噗通一声跌在地上, 低着头皱眉隐忍着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
“啊——”
他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只渴望这点皮外的伤痛可以缓解一点颅脑内的痛苦,闭着眼努力呼吸,喉咙如火烫过般灼热,心跳又快又乱。他手按在窗边深深扣着窗木,额头抵在手背上, 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被捏碎的木渣深深刺入了寒昭的手指中, 殷红的血液顺着纹理淌下。
好不容易等他把这剧痛适应下来,立马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头, 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至鼻尖,缓缓滴下。
他眼睫一颤, 声音沙哑地呢喃:“不见了……”
一身红衣慵懒姿态的段鸿雪不见了;一旁看热闹的师弟也不见了。
空荡荡的阁楼,一切如大风刮过般的杂乱,留下幻影般的蓝色尘埃漂浮,片刻就消失了。
寒昭呆坐在中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中有根弦忽然断了,连思维都有了片刻迟缓。
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可他并没有感觉到好受一点。几声轻响从他背后响起,寒昭没有回头去看。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你犯禁了。寒昭。”
寒昭手从头发上滑下来,无力地打在地上。他闭了闭眼,轻轻说:“我知道……我知道啊……”
轻飘飘的声音被一阵风吹走,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道清冷的女声,寒昭回头看的时候,只看见淡蓝的碎影,不消片刻就无影无踪。
想来刚才的段鸿雪,也是这样消失的。
寒昭扶着窗木站起身来,往手上的伤口看的时候,不仅殷红的血液消失,连一道伤口都没有留下。
他缓缓靠在了窗边,闭眼缓了缓,往万春楼外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被一群布衣平民挤着推攘着,神情也依旧淡淡,直到一道声音出现:“啊,师兄!”不远处挤过来一个少年,一把拉住他手腕往外扯。他额角还悬着汗珠,满脸惊喜,显然是找他找了许久。“可算找到你了,害我好找!”
“师兄,你哪儿去了?今日是段公子的生辰啊,你答应他要一醉方休,不会忘了吧?”
寒昭一笑,道:“不会忘。”
他此刻想起厉曜的一句话。
“阿昭,世上最麻烦的不是心魔,”月华下,厉曜倒了杯酒推给他,惆怅叹惋道:“而是明知有了心魔,却不愿走出。”
师弟还在拉着他往前走,可寒昭却忽然停了下来。少年诧异地回头看他,“师兄?”
寒昭把他的手一点点拂开,神色愈发冰冷地像个成人。
“师兄,怎么了?”
寒昭回头,不远处正欲走近的厉曜立马驻了脚,嘴角噙笑,风流儒雅。
寒昭拉着师弟的肩膀把他推给厉曜,少年诧异又惊恐,“师、师兄……?”
厉曜扶着少年肩膀,温文尔雅地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眸柔中藏锋,带着能一眼看穿的犀利,就一如多年前真正的厉曜。他问:“阿昭,去哪?”
寒昭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平静:“厉曜,我要去杀一个人。”
厉曜微微一笑,不问原因不问去向。
寒昭眸光一动,对厉曜抱了一下拳就雷厉风行地飞身前往万春楼。段鸿雪从来懒散,红衣加身没骨头似的半躺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只沾了颜料的狼毫笔,笔尖正轻轻点在屏风上。
见寒昭破门而入,段鸿雪笔尖一顿,彩墨晕开,他瞥了一眼屏风,把毛笔随便扔在桌上,“你来了?”
寒昭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道:“我来了。”
段鸿雪敏感地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杀气,挑了挑眉刚站起身来,寒昭放大的脸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那种冰寒冷漠的神色,是他所认识的寒昭决不会有的。
寒昭对上段鸿雪闪烁着疑惑的眼睛,眼睫颤动一下,闭了闭眼,手一抬,一把雪刃立马出现在他手心里。
下一刻,这把雪刃刺穿了段鸿雪的腰腹。
金线绣制的衣袖一摆,红衣染血。
寒昭把剑缓缓拔.出来。
段鸿雪:“你……”
寒昭轻轻抚摸他的脸,把他无神的双眼盖上,低低的一句呢喃说出口,不知道是在劝慰谁。
“我只是在杀死我的心魔。”
段鸿雪费尽力气发出一声轻笑,声音渐低:“那……成功了吗?”
寒昭看着手下的肌肤化成浅浅的光块消散,觉得手心好像还残留有一丝温度。他凝视着空荡荡的地面,道:“成功了。”
这个虚假却又真实的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崩塌着,寒昭看着阁楼在他眼前消失,变成了那个布满红眼蛇类的洞窟。
寒昭一睁眼就对上一双红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他陷入幻境之前进的蛇窟,看着距离他咫尺之距却如石雕般冻住的蛇形,寒昭握紧了剑柄,一剑砍去削掉它半个脑袋。“在我面前作祟?”
寒昭强压下心中的暴戾,还是不免沉下脸去,黑沉的眼眸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手中雪刃刹那大放光芒。
蛇窟中的生物纷纷苏醒,昂首长嘶,柔软的身躯疯狂扭动着,嘶嘶的吐信声一阵更比一阵高,高频的音波震得人耳膜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