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和那张面具后的眼对视。
带着茶水点心回来的乌渡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他礼貌地向掌门师父介绍了冷血与一点红,掌门的声音有些沉闷,十分平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乌渡面上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冷血一言不发地坐回原位。
乌渡认认真真地端茶倒水,香甜的气息在空中弥漫开来,一点红觉得这气味似曾相识,待乌渡将茶水端至近前,他才发现那是在松江府时、乌渡曾请他喝过的茶。
而场所是重溟曾经待过的小院。
从冷血那里,一点红知道了许多有关咸鱼派的事情,其中也包括重溟乃咸鱼派叛出师门的大弟子。
掌门的那张笑脸面具对向一点红,声音闲适:“怎么?你喝过?”
“……喝过。”一点红看了眼乌渡。
乌渡轻轻说:“在松江府的时候,师兄在他的住所留下来的……我还没见到他,对不起,掌门师父。”
二弟子想要咸鱼派圆圆满满,但掌门无动于衷:“随你怎么做。”
乌渡低头,声音微哑:“掌门师父……”
掌门道:“和你的朋友们开心地玩吧。”
在说这句话时,那张笑脸面具微微看向了“朋友们”。
随后掌门站起身,伸手拍拍乌渡的肩,迈步离开。
“掌门师父!”
乌渡喊了一声,圆眼睛中闪过一丝伤痛,他似乎哽咽了一下,仅仅是这一瞬间,掌门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掌门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乌渡伸手想扯面罩,摸了个空,顺势背起手,在冷血旁边坐下。
冷血问道:“你的大师兄……重溟是为什么叛出师门的?”
乌渡说:“他和师父吵架了。”
冷血疑惑:“吵架?”
一点红也望了过来。
“吵架”是一个略显中性的词语,放在这里显得有的微妙,家人友人之间会吵架,陌生人之间也会吵架,吵架过后也许是冷战,也许是决裂,或者说和好。
而乌渡的语气有一种“迟早会和好”的意思在里面。
“——他们总是吵架。”乌渡垂着眼,隐隐透露出一丝沮丧,“只是这次吵得狠,时间久。所以我要把师兄找回来。”
能让重溟叛出师门的矛盾显然不能用简简单单的吵架来概括,并非当事人的冷血与一点红无法评断,但都隐隐觉得找重溟这件事似乎只有乌渡一头热。
冷血看了乌渡一会儿,随后垂眸,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一口,因为清甜的滋味而微微睁大眼睛。
乌渡默默地抬起茶壶,冷血下意识地递盏。
斟完又给一点红斟,他顺手将点心往两人面前推推。
“明天我带你们转一转,点心吃完还有。”
“好……多谢。”
*
第二天,在被乌渡带领观看咸鱼派内部时,冷血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咸鱼派内的人很少。
与其说是很少,不如说是几乎没有人影。
即便如此,入目之处依旧干净整洁。昨天深夜院中曾有零碎落叶,而今日清晨醒来,落叶消失不见,不管是冷血还是一点红,他们这样敏锐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未曾察觉。
手边栏杆光滑如新,冷血伸指轻拂,指尖干净,没有沾灰。
举目望去,所见之景都崭新不已。
而跟着乌渡一路行来,并没有遇见其他人,就连那位令人难以言说的掌门也未曾露面。
这可能是咸鱼派内部的规矩,冷血想了想,没有对此提出疑问。
一点红并没有告诉乌渡的是,他来找乌渡是逼不得已之事。首领见乌渡杀死魏无牙,不费吹灰之力摧毁无牙门,不知为何十分焦虑,希望一点红能尽快和乌渡分出和胜负。
首领给予的压力迫使一点红加快完成手头上的任务,前来见乌渡。
而见到乌渡一行人后的安宁令一点红一直保持着沉默,非必要时不开口,他隐隐享受着一行人穿过林荫小路、头顶飞鸟啼鸣,阳光洒落在肩头的悠闲感觉。
但见过了咸鱼派的掌门,事情告一段落,一点红知道不能再拖。
于是走过一段石桥,一点红收回望着远处崖壁的视线,看向乌渡,询问道:“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乌渡道:“如果你想,我们现在就可以交手——这里场地很大。”
冷血道:“非要动手不可么?”
乌渡认真道:“我尊重他的想法。”
一点红沉默。
冷血问:“那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不想杀他。”乌渡坦诚地说。
“那便说出来。”冷血忽然有点生气,“旁人的想法怎能比得过自己的意愿?你为何不好好考虑下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乌渡眨了眨眼:“可是……尊重别人的想法,也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
冷血道:“那不一样。”
乌渡看着一点红。
一点红觉得自己和乌渡很像。
冷血能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他有愿意倾听他想法的师父与师兄们。和谐的师门关系是弟子心理健康发展的基础之一。
一点红自己本人也是不愿同乌渡动手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在漫长的沉思之后,乌渡对冷血说道,“我很高兴你愿意这么同我说——原来这就是朋友吗?谢谢你。”
冷血微微瞪大眼睛。
“没、没什么。”
他已经习惯了乌渡的坦率,但这是乌渡第一次承认他们是朋友。冷血隐隐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点红,你是因为‘那个人’的原因才要找我算账的,是吗?”
乌渡问。
一点红默默点头。
他想不出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
“那我们,杀了他吧。”
乌渡认真地说。
一点红:“…………嗯?”
乌渡的神色不像在开玩笑,那张满是稚气的娃娃脸十分认真。
冷血惊讶又茫然地看着这个发展。他注意到远处的树影下似乎有一张白色的笑脸面具正注视着这里。
——那不是错觉。
掌门的面具在对冷血微笑。
乌渡道:“师弟说过让我想想自己的事,冷血也在这么说,所以我想一下。那个人当初派你杀了我,想要我的命,我没有不寻仇的道理。”
冷血将注意力从笑脸面具上收了回来,他想起来了,晓轻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那位师弟恐怕也是因为如此,才觉得乌渡替他向魏无牙算账是“多管闲事”。
冷血自己将咸鱼派弟子的反应串联了起来,并觉得很有道理。
这正是步早所希望的。
面对乌渡的解释,一点红淡淡道:“我杀不了他,他不会见你。”
从这句话中能看出一点红有想摆脱首领控制的意思,而在1.0版本的模拟江湖中,这个时期的一点红还是个十分压抑的杀手。
步早想了一会儿,将原因归之于玩家的蝴蝶效应。
乌渡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找他。我知道他的真面目。”
一点红难掩诧异之色:“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乌渡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师兄告诉我的,他虽然不肯见我,但我之前向他委托查目标时,他顺便在信里写给我了。”
也就是说,即使乌渡本人没有要求,但重溟依旧查到了七年前置乌渡于险境之人的真面目。
两人恍然。
冷血心想,重溟此举应当也是为了让乌渡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乌渡对一点红说道:“正好我们都不想对彼此动手,那不如杀了制定规矩的人。这样你也不会有压力了。你觉得如何?”
虽然说着征求一点红意见的话,但步早此时心里正想着该怎么抄薛笑人的老巢,最重要的是那些财富该怎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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