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对恶人谷一无所知,漂亮美人主动招呼他,当然求之不得,遂与这漂亮美人去往近处的小酒馆。
小酒馆内有二四人聚在一起絮絮低语,在漂亮美人掀起帘子时那几人立时止住低语,同时转头看向两人,眸光闪烁。
这让金九龄感到些许奇怪,因职业而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的他很会察言观色……这些人看起来竟像是心虚似的。
漂亮美人扬着笑脸:“你们现在没有事情做吗?这儿有个新人,你们的资历厚,和他聊一聊,一起喝酒吧。”
“……哦、哦。”
其中一人僵着脸、语气生硬地回答。
其余几人默默点头。他们看向金九龄的目光中都透着些许复杂莫辩的色彩。
酒馆的主人提着酒从后屋走出来,面白体圆,笑容和蔼,一副弥勒佛的模样。
此人正是十大恶人中的哈哈儿。金九龄一眼便认出他,因被师妹骂了一句肥猪而杀了师父满门,逃入恶人谷中已有将近十年。
哈哈儿先是看了眼漂亮美人,眼神中依旧有一种微妙的情绪,随后又看向金九龄,热情道:“欢迎欢迎,不知阁下在江湖上有哪些诨名尊称?日后也好有个称呼。”
人人都盯着他,金九龄预感到自己若是此时不立下身份,今后便难有地位可言。
于是他坦然道:“在下姓金,名九龄。”
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只有哈哈儿还保持着笑脸,他瞄了眼金九龄身后的漂亮美人,对方正支着篮子站在桌边,表情纯良,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没有人开口说话。
过了片刻,哈哈儿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是金捕头——久仰大名。”
金九龄道:“彼此彼此。”
漂亮美人的桃花眼中笑意盎然:“站着说话多没意思,坐下来说吧。”
语气和软,没有任何命令的意思,偏偏在场之人一瞬间全部落座,就连哈哈儿也抱着酒坛走向桌边,邀请金九龄入座。
他们谁也没有和漂亮美人说多余的话,却每个人都对她的话表达了顺从。
金九龄见漂亮美人亲切柔和,仪态出众,他便自以为明白了什么,心道如此美人,恐怕没人会愿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此时的金九龄,将这漂亮美人当作红袖添香的人物,毕竟他看不出这姑娘实力深浅,只知对方外表弱不禁风,是个脆弱的姑娘。
于是落座时金九龄对她微微一笑,笑容风流倜傥,很有魅力。
在他身后,围在桌旁的哈哈儿等人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浑然不知自作多情的金九龄,觉得看见了一只朝屠夫哼唧的猪。
漂亮美人笑容清浅,金九龄看得微愣,哈哈儿等人纷纷低下头,不忍直视。
“原来阁下是金捕头……”漂亮美人慢悠悠地说。
金九龄道:“如今不必再以捕头称呼我。”
漂亮美人道:“好的。”
“她”在金九龄那桌旁边坐下,眼神一瞥,哈哈儿便立刻将金九龄的目光吸引过去,问他在来恶人谷的路上的遭遇。
金九龄见这些人对他的态度还算有礼,便感到十分满意——看来即使他身份暴露了,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威名仍有余威。
他也想知道恶人谷内的情况,便顺着哈哈儿的疑问挑拣着回答,众人就着酒聊了将近半个时辰,期间漂亮美人坐在另一桌看书,偶尔对偷偷看她的几人展颜浅笑。
金九龄也在其中,被如此美人关注,不由飘飘然,殊不知哈哈儿等人看他的眼神愈发沉痛,满是同情与缅怀,仿佛他已经死了似的。
小酒馆内温馨又和谐,压根不像身在恶人谷。
唯一让金九龄疑惑的是,他与漂亮美人踏进酒馆之后只有一人掀了帘子想要进屋,而这人看到他们众人后却又飞快地放手,丢下一句“我忽然想起还没找神医给我开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后再无一人进屋。
漂亮美人在一旁撑着脸颊微笑,听金九龄说他见到的重溟。
“一个故作神秘的家伙罢了。”
金九龄提起让自己沦落此地的罪魁祸首时语气轻蔑,若没有万物楼,无情不会见到重溟,移花宫不会委托万物楼调查他,他总能想办法忽悠走无情,找来个替死鬼敷衍移花宫。
可万物楼向移花宫提供了消息,重溟向无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导致金九龄的暴露成了必然。
话语中的怨愤长了耳朵都听得出来,在金九龄到来之前,也有其他从外面投奔至恶人谷的家伙,他们带来了万物楼楼主于人前现身的这一消息。
听到金九龄的话,即使是很会捧场的哈哈儿在这时也微微低下头,场面有一瞬陷入诡异的沉默。
金九龄在这时终于察觉到不对。
“可他知道你的身份,不是很厉害吗?”
漂亮美人如羽毛般轻浮的声音在金九龄身侧响起,语调中充满笑意,面色坦然,问得十分无辜,仿佛只是普通的好奇似的。
金九龄眉头微蹙,随后展颜道:“话虽如此,但我与他当面见过,不过是戴着面具假装深沉的小子,万物楼的真正主人绝不是他。你不懂的。”
漂亮美人微笑:“是吗。”
哈哈儿看到她的笑脸,埋头更深。
随后漂亮美人起身离开,金九龄在她走后看向哈哈儿,问起她的来历,言语间将她当作是谁掳来的美人。
哈哈儿用一种奇妙的语气说道:“不是……他是自己跑来的。”
金九龄正想继续追问,忽觉眼前发晕,头重脚轻。
朦朦胧胧的视野中,五人面带悲悯地看他,说话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
“你这倒霉鬼,谁叫你得罪他的?还说重溟的坏话……”
什么意思?金九龄怀着愤怒,与一腔迷茫,闭上眼睛,陷入黑暗。
……
一个月之后的金九龄回忆起那时的事情,恨不得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让他断了前往恶人谷的念头,再往前回一点,他绝对不听那圆脸少年的鬼话;再再往前一点——他绝对不会去劫移花宫的镖。
笛声悠扬,金九龄默默扫地,扫着扫着,他抬手将扫帚摔在地上。
一刻也忍不了了!
金九龄踩着笛声去找哈哈儿,这人很会说场面话,虽然恶人们谁也不服谁,但有“那个人”的威压在上,众人的怨念无处发泄,常聚在哈哈儿的酒馆发牢骚。
今日,哈哈儿的小酒馆里也零零散散地坐着六七人,埋头喝闷酒,在悠扬笛声的衬托下无端显出一种愁苦。
哈哈儿在拨算盘,见金九龄掀了帘子进屋,扬起热情的笑脸:“金捕头来了?地扫完了吗?”
“没有。”金九龄阴着脸说,“你们好歹也是江湖上恶名远扬的恶棍,怎么就放任那人撒野?”
店内其余酒客纷纷扭头看他,神色幽怨。
李大嘴道:“你忘了他揍你时下手有多狠吗?”
金九龄的肋骨一痛,表情难看起来。
一个月之前,金九龄刚刚踏进恶人谷,被哈哈儿一碗下了药的酒迷晕,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吊在树上,众恶人围着他指指点点。
他们告诉金九龄,原本只要他乖乖喝酒被迷晕后拿走全部身家就是恶人谷的伙伴了,但他说了“那个人”不爱听的话,所以金九龄只能被挂在树上喜提风吹雨打。
金九龄怒问:“那个人是什么人!你们倒是说啊!”
众恶人却说,那个人没有名字,至于对方究竟是谁,正是对方之前见过的人。
当时的金九龄十分震惊。
“……什么?”
那姑娘如此娇美,怎么可能让每个恶人都对她心服口服?
于是金九龄脱口而出:“你们是没见过好看的女人吗!就算她娇美动人——”
众人齐齐变脸,纷纷捂住金九龄的嘴,之后更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拿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哈哈儿双手插袖,语气沉重:“我们也眼瞎过,所以不怪你眼拙,但你还是该挂着,等你想通了我们再来放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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