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鸠见干笑两声:[至少不能让人死在这,不然我多少有点像作案后心虚跑路……]
太宰治目光莫名地注视着,反而无视警告走近的男人:“……”
男人像是在猜测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见他不回答,男人拧眉看着他,嘴唇跟着抿紧了。
也难怪呢,一般见到红色时,就该惊慌失措地直接报警加呼救了。
这个人已经称得上镇定了。
太宰治猜测他接下来,可能会开车亲自送他去医院,真是个心软的好心人呢,他心里没什么起伏地感激着。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还是选择伸出援手。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不去就算了。”
“……”
这个超出预料的反应,让太宰治愣住了,他目光有些空白地,仰头看着像是烦躁又有点疲累地抬手,按压自己眉心的年轻男子。
男人继续说:“别在这坐着了,怪吓人的。”
或许是烧过了头,太宰治并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的意图。
因为男人的言语和行为似乎是相反的,说着让他走的话,却向他伸出了手。
向他伸出了手。
太宰治费解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这只手纤细修长,没有任何瑕疵,不曾做过体力劳动,指关节上也没有留下执笔的茧。
这只手动了动,又往前送了一点:“自己能站起来?”
这个举动几乎使得太宰治后仰躲避,但身后是墙壁,因此他只能被困在墙和这只手之间。
男人终于说明自己究竟想干嘛:“快点,我送你上去,再给你去买药。”
太宰治身侧的手蜷了下,有点茫然地仰头看人时,还显得挺乖。
见他迟迟没有握上来的意思,不过大概是默认了他的提议,伊藤诚转而去搀扶他。
电梯门因为太久没人进入,已经重新关闭上了。
男人一手扶着人,一手去按上行键。
重新站进电梯里的太宰治,看了眼旁边的人,眨了下眼。
很快电梯到了他们所住的楼层,伊藤诚没有带他回自己家的意思,两人停在太宰治公寓门外,前者示意没伤胳膊的少年自己开门。
后者将身上所有口袋摸了一遍,身体微微僵硬,然后转头无辜地看向邻居:“好像忘在房间里了……”
伊藤诚眉梢略微动了下,似乎是识破了他了小谎言。
但是没有揭穿,男人顿了下,将公文包夹在臂弯里,然后松开了少年,蹲身掀起明显凸起一角门口地毯。
太宰治很捧场地:“哇,大叔你好厉害,我都忘记这里有备用钥匙了。”
“……”
男人拿钥匙开了门,示意少年自己先进去。
太宰治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害怕被抛下,用可怜的眼神注视着他。
男人很符合孤僻的作风,像是没怎么跟这个年龄段的弟弟妹妹相处过,不擅长应对别人的示弱,解释道:“我去药店,你需要些什么。”
虽然横滨晚上由于不会有什么人外出,大多数店都关着,但相对安全的一些区域,还是有些供应急的便利店什么的。
都交了保护费,一般也不会有人去抢。
太宰治也清楚自己快到极限了,扶着墙壁往里走:“里面都有。”
第110章
邻居家的公寓内。
沙发等家具上都还盖着白布, 保持着刚搬家的模样,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个人风格。
“还没来得及收拾……”
少年说着穿过客厅,示意伊藤诚跟自己往里面的卧室走。
走廊墙上有上任屋主没收走的挂画, 是不知名艺术家的超现实主义风格作品,画上是一个脸部被挖空,又填了周遭风景上去的男人, 像梦境一样荒诞又怪异。
真田鸠见之所以一眼认出这不是新挂的,除了这个东西已经存在很久,在壁纸上留下的细微色差外, 还有这画用色过于鲜亮, 跟全身几乎只有黑白两色的少年格格不入的原因。
靠墙的角落堆了几个纸箱,真田鸠见路过时, 留意到最上面那个拆开的里头,装的是厚重的外文书。
上头别说汉字了, 连片假名都没有一个。
真田鸠见看标题都觉得晦涩:[他看得懂吗……]
脑内电子音:[据我观察, 他甚至不需要词典, 能顺畅地生啃完。]
真田鸠见默默收回视线,同龄的切原赤也, 还经常苦恼于英语不及格。
跟着太宰治进了卧室,床上倒是没有罩着白被单,但他的被褥本来就是白色的,总体来说从踏入的一瞬间, 这空间都给人一种曝光过头的不适感。
目光触及床上沾染的几星血色时,这种异样的感觉更浓了。
让人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副画。
伊藤诚又盯着地上随意丢弃的, 那些蜿蜒的染血藤蔓看了一会, 像是有些无处落脚。
他看向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少年,问:“药箱呢?”
太宰治虚弱的目光扫了一下, 男人脚边被纠缠的绷带盖住的东西。
男人弯腰去捡,顿了一下把盒子拨出来,掀开盖子检查里面的东西,发现一般的应急药品真的有。
伊藤诚作为一个成熟可靠的独居男人,迅速挑出可能要用的消毒和外伤药,示意黑发少年一块进浴室。
里面取用水方便,少年大概还需要稍微清理下血迹。
浴室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水蒸气让男人懵了一下。
浴缸里盛满热气腾腾的水,颜色稍微有点粉,空气里弥漫着水汽稀释过后的,淡淡的铁锈腥味。
伊藤诚侧头看向拧眉脱上衣的少年,难以置信到差点忘了捏表情:“等等,你刚才不会在洗澡吧?”
他就说人不至于出那么多虚汗,到像洗了个头的程度。
太宰治节省体力没有说话,黑色的大衣落地后,又开始解衬衫扣子,他背后大片白色布料都被血泡透了,透出一种暗沉的殷红色。
他原本的确是在洗澡的,有用保鲜膜把自己包起来。
可水温太舒服了,他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睁眼时发现自己做的防水装置,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太宰治甚至想就这样溺死在浴缸里也不错,那个时候他只是单纯觉得实在是太痛了,他讨厌疼痛,所以想要逃避。
可他最后还是爬起来了,因为人本能的求生欲。
男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大概是想说教什么,最后又都咽下去了。
板着一张憋着气的脸,见少年脱了衬衫,又开始解身上的绷带,伊藤诚解开衣服袖扣,撸起袖子准备替他处理伤口。
太宰治之前简单处理过,绷带散开后,他背后的伤口上还盖着已经完全变色的纱布,由于时间有点久,已经死死粘在了他身上。
少年转过身站到梳妆镜前,看了眼镜子里的男人,从对方刚才放在洗漱台上的医用品里,捡起一把医用剪刀,递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剪开。”
虽然强撑着,但他声音显然比刚才更虚弱了。
伊藤诚稍微试着把纱布揭开,发现它像跟伤口长在了一起,只能接过剪刀,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沿着皮肉连接处剪开。
好在伤口其实不大,只是一个指节粗细的小孔,上头还粘了一些纱布纤维。
“你这是怎么弄的?”
伊藤诚把纱布扔在一边,看着这个瞧上去很深的伤口费解道。
太宰治看着镜中表情难看的男人,他大概原本以为他是遭受了虐待,或者遭遇了什么事故,身上留下疤痕所以才用绷带遮挡。
如果系统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会反驳道:[不,他只是怀疑你中二病。]
太宰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深深地注视着男人,并指挥他第二步动作:“里面有东西,挖出来。”
“……什么,挖?”
心理健康的男人本能抗拒,从刚开始他眉头就没松开过,但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做了下心理准备,动手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用消毒水洗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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