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几乎是一睁眼就看到激动万分的男人女人想冲上来抱住他,却又害怕影响到他恢复的模样。
他睫毛轻轻颤抖,看着那两张疲惫又欢欣的脸庞,声音虚弱低哑,却非常坚定:“爸,妈,我回来了,你们……辛苦了。”
两人怔愣了片刻,女人捂住嘴抽泣起来,她不顾已经僵化的关系,靠在男人肩膀上低声恸哭。
男人也热泪盈眶,他带着压抑的哭腔,慈爱地点了点头:“嗯,欢迎回家。”
住院康复期间,沈凛很多同学都过来看他,二骚和房间里的试炼一样,考上了本地大学,谈了个挺漂亮的女朋友,来得最勤快,期间聊了些同学的八卦,见沈凛安静听着,偶尔还会露出微笑的模样,愣了好一会儿神。
沈凛疑惑地看他,二骚扑在沈凛被子上面,哀鸣道:“完了完了,我感觉我要弯了……凛妹你也太好看了!”
沈凛沉着脸看他,二骚呜呜两声,说:“而且你现在好温柔,没以前那么……”他搔了搔脸,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的措辞,最后还是敞开心扉,如实说道,“没以前那么不近人情。以前都是我在热脸贴你冷屁股,但现在,你认真听我说话的样子太好看了,你还会笑了,妈妈,我不对劲。”
沈凛:“……”
沈凛拿靠枕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还是直着吧,你弯了我也看不上了。”
二骚:“………………你说得对。”
一个多月后,他出院回家,又休养了一段时间,在半夜起来找水喝的时候再次听见了爸妈的争吵。
沈凛的病情虽然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却没能让他们破碎的关系彻底修复,夫妻二人彼此的鸿沟太深,只能选择各自离开。
沈凛也从未对他们的和好抱有太多期待。
他在门后听了一会儿,在听到他们又谈起沈凛归谁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凛推开房门,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凛挑了下眉头,浑不在意地说:“没事,你们继续,我来拿杯水。”
他打开冰箱准备开瓶矿泉水,手伸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某人看到这画面肯定要唠叨他,便把冰箱门关了,去厨房倒热水。
夫妻二人陷入沉默,都担忧地看着沈凛,怕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破碎的家庭和他们这对难堪的父母。
沈凛端着杯子坐在餐桌上,对他们说:“既然聊起这件事情,我就跟你们一块儿谈谈,有关我的未来,应该是我最有话语权。”
两人怔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各自拉开椅子,坐在对面的位置。
“首先,我快成年了,在法律上不再需要监护人,你们不必再为了这个而争执,如果是想和我一起生活,我相信我们可以商量出一个都能接受的安排;其次,有关我大学的去向我已经想好了,我想考a大,学数学。这不是在和你们赌气,我想过了,我喜欢数学,严谨的思维和逻辑,a大的数学首屈一指,你们的安排很好,但都不适合我。”
“最后一点,我很高兴能成为你们的孩子,你们给了我漂亮的长相,聪明的头脑,出色的家庭教育,让我变成了现在优秀的样子。而你们的离婚……对我也不会是一种伤害,人生总是在不断选择,你们选择了适合你们的,而我也会去选择适合我的。”
“我长大了,我想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学习对沈凛来说从来不是一件难事,他因病休学一年,并入下一年级一起高考,这一年宛如没有空白,沈凛入学第一次考试就拿下年级第一的成绩。
后来高考,他如愿考上a大,二骚一边抱怨他没跟自己一起上学,一边眼泪汪汪地送沈凛乘上前往a市的火车。
路遥遥隔山海。
一年多过去,他还没能找到晏修一,只好去往晏修一可能在的城市。
入学手续办完,就是军训。
他舍友有个性格开朗的,跟二骚很像,说话也是胡天海地,漫无边际。
他们正在操场上集训,沈凛一向不爱运动,养病那年更是温室里的娇花,太阳晒得他昏昏欲睡,脑子里闪过一万个请假的理由。
那舍友一声“卧槽”把他南天门外的游魂给唤了回来。
“那教官也太帅了!妈呀,我头一会儿见到这么帅的男人!那身板,我得吃多少蛋白粉才能练出来?!”
沈凛不太感兴趣,随意将目光一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迷彩军装,笔挺地站在教官堆里,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奔向他,而在自己的身体有所动作之前,男人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地向他走了过来。
晏修一站在沈凛面前,两人距离很近,近到沈凛能清楚地看到他鼻尖上悬着的汗珠。
英俊的男人站姿挺拔,双脚一并,向他敬礼。
“你好,同学,我是你的教官,晏修一。”
晏修一微微一笑,他木然刻板的棱角化开,漆黑的眸底盛着温柔的光:“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那张脸是他在现实世界第一次看见,却感觉和游戏世界里的一模一样。
他们凝望彼此,听风拂过耳边。
这年盛夏,阳光灼人。
我过了一个幸运检定。
大成功。
第186章 黄房子(一)
能在学校里碰见晏修一,沈凛又惊喜,又觉得这人简直神通广大,能找到他,还跑来给他当教官了!
两人没敢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来一段鹊桥相会,只低调地打了个招呼,彼此眼底心照不宣。
他们团的教官是个顶级酷哥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其他团的同学都偷着往这儿瞥,还引来了好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一到休息时间,晏修一身边几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从头到尾他都冷着一张脸,不太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成了夏日消暑必备,学生偏就爱看他冷冷淡淡的模样,不仅没觉得他不近人情,还给他了个“冰块脸教官”的雅称。
“他性子跟你还有点像,”沈凛惯会漫天胡吹的同学把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用掌心扇着风说,“你俩看人的眼神都有一股冷淡劲儿,可你是闷骚,眼神冷,心里热乎,这教官可了不得,面冷心也冷,我估计搁古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将军。”
于是乎,修罗将军这称号也有了声音。
等一天军训结束后,一听那声“低沉”的解散,沈凛就赶紧奔去和晏修一约定的地方。
“一哥!”沈凛飞奔过去。
晏修一接住扑进怀里的沈凛,笑得冷冽全散,冰块脸化没了,修罗将军不修罗了,他几乎把沈凛离地抱了起来,按在胸口。
沈凛双腿架在他腰间,缠了上去,两人紧紧相拥了好一会儿仍觉得胸膛里的躁动还没消散。
他们面对面望着彼此,晏修一低声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沈凛红着耳尖,上去轻啄了下他的唇,晏修一才反客为主地吻上去,浅淡的月色下,在无人的校园林荫路上,两人拥抱接吻。
晏修一让沈凛坐在长椅上,自己单膝抵住长椅,俯下身和他接吻,沈凛仰头接受他细密的亲吻,只觉得这炎炎夏日变得更加燥热,他浑身上下都淌满了淋漓的汗水。
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彼此都有些难以克制。
沈凛抿唇笑着,问他:“怎么找着我的?”
晏修一沉默片刻,说:“动用了点关系。”
沈凛一怔,之前在梦境里,他猜到晏修一家庭不太一般,这么一看,可能比想象中的还不一般。这人不显山不露水,藏着掖着还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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