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听到何棠江说。
“你看呐,天。”
天?
齐名抬头,一网铺天盖地的蓝色巨网当头砸下,把他拢在其内!
原来四五个小时过去,他们早已经走出了绿色的丛林地带,放眼望去只有眼前灰黄色的山脊和远处雪白的峰线。蔚蓝色的苍穹宛如一张巨顶,从高处落下,像是要一把将你击碎到山脊里,与大地紧密地贴合。而在不远处,染上赤金色的鱼尾峰,倒真像是藏露在晚霞里的一条美人鱼,半遮半露。
其他人好像都离的很远,声音也很静。这世上仿佛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与这整个苍茫天地。
从小仰望的天空啊,原来离自己是这么近,可即便如此,也无法……触及。
“怎么还不好,尿裤子了?”
何棠江不耐烦的嗓音,很快将齐名从失神中唤醒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对着天伸出了手,此时只能有些尴尬地收回,放好水枪。
他走出石头,正看到何棠江笑看着他,并没有笑话他,而是说:“你看,天空就在眼前,而山——”
就在我们脚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冰河畅游的深水鱼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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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再次送上更新的歪。稳了稳了,更新稳的,拍胸脯。
另外说一句,虽然里面有一句描述特别像广告,但是阿歪我真的没有收Gopro的安利费。
麻烦厂商看到了给结一下广告费,谢谢。
第113章 训练(三)
起雾了。
高山上的天气变化莫测, 雾气漫起的时候,我们离鱼尾峰大本营还有一段距离,熟悉路况的高山向导预判, 最少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而此时, 天色已经趋近黄昏, 夕阳挂在峰顶, 摇摇欲坠。昏黄的天色,再加上从雪线蔓延而下的雾气,能见度变得很低。天黑之前,是否能抵达鱼尾峰大本营,已经是一个问题。
刚才还若隐若现的其他山峰,不一会就完全隐身在了雾气中。
出于安全起见,导演让所有人都暂时停下,由训练组的向导们统计安全抵达鱼尾峰大本营所需要的时间。
我和齐名算是第二列队, 仅次于在前方开道的白水鹜人等, 听到休息的命令后, 我俩一人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听着耳机里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声响,干巴巴地对望。
“全速赶路。”不一会,耳机里传来了导演的安排, “现在是上半年的旺季, 再去晚了,MBC的营地就住不下了。”
MBC就是指鱼尾峰大本营, 作为安纳普尔纳峰徒步路线(ABC环线上)最后一道中转站, 每到旅游季节, 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登山客和步行家前往此地, 可以说是寸土难求, 去晚了很难找到合适的扎营位置。
现在正好是下午六点整,尼泊尔五月份的日落时间普遍在晚上八点左右,高海拔地区会稍晚一些。如果时间来得及话,队伍不仅能在日落前赶到MBC,我和齐名在抓紧一把,还能在日落前赶到ABC。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坐在对面石头上的齐名一眼,却发现他在开小差。
“喂。”我踢飞一块碎石,“出发了。”
“嗯?嗯。”
齐名似乎才回过神来,收回视线,却好半晌没动静。
在我又要不耐烦上前去催他时,他才开口:“我好像有点喘不上气。”
我一惊,连忙上去观察他脸色,却见他面色如常,完全没有半点缺氧的征兆,不由有被人戏弄的羞恼。
“再忽悠人,下回你真缺氧了,看谁信你?”
齐名站起身拍拍屁股,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笑说:“我说真的,喘不上气是因为这里的景色。你看——”
他指着弥漫在四周的雾气,还有在雾气的间隙中偶尔露出的雪山与苍蓝色的天空。
“你看过宫崎骏的《天空之城》吗?我感觉自己现在,就站在传说中神秘的天空之城拉普达。”他张开手臂,陶醉地深呼吸一口,“嘶,好凉!”
我从他身旁走过,忍不住哼了一声。
“当然凉了,海拔再高一点的地方,呼气的时候都像拿刀在割着气管。”
队伍又开始前进了,再往前,领先队伍的登山头灯在雾气中隐隐戳戳地闪烁,后面的人指引方向。我也打开了自己头上的头灯,率先走前一步。
“快走吧,别落下了。”
跟着我们俩的摄像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现在这段路程,只有我和齐名二人。
我能听到身后他慢慢跟来的脚步声,也能听到他的呼吸。而此时在这样浓的雾气中,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彼此的呼吸互相交错。我想起了他提到的《天空之城》,回忆起小时候似乎也看过这部电影。它的大结局是什么来着?
“所有建筑都化作火球,坠入海中。拉普达解体,只剩下飞行石带着生命之树一直往上飞升,消失在天空的尽头,传说中的天空之城再不复存在。”
齐名突然的自言自语回答了我的疑问。
怎么还是个悲剧?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这难道不是儿童卡通电影吗?
“那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主角们打败恶人,在天空之城一直住下去。”齐名说,“不过我现在明白了,有些事物是人类不配去拥有的。”
出来了,反人类一样的言论。
我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说。
从一开始见面,他漫不经心的态度,以及从其他人听来的事迹,还有他对生死的不尊重,就能察觉出这家伙隐隐的不对劲。这并不意外,极限运动爱好者有一部分多少都有点心理问题。一般家庭和睦,对生活感到满足的普通人,很少会冒险做这样危险的事。除非真有某个疯狂的念头,或者某个强烈的刺激,使得他们爱上了这项运动。
等等,我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我赶紧摇了摇头。
“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这里既不是天空之城拉普达,你也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主角。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必要站在多么高的角度,去评论哪些事物人类配不配拥有。你以为自己是上帝吗?”
齐名显然被我堵的一愣。
“呵。”可他随后又笑了起来,“我是啊,我就是自己的上帝。怎么,难道你不是吗?还有心理医生,我去看过,一直在吃药。”
我回头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吃药?”
“是啊,帕罗西汀。”
抗抑郁药?这家伙竟然有抑郁症?!
“那么惊讶做什么?”齐名又笑,“你以为患抑郁症的人都会寻死觅活?啊,好像差不多。”他像是想起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我每次要去挑战新的极限项目时,经纪人都劝我吃药。看来各方面来讲,他都以为我是疯了。不过,只有在经历生死的那一刻,我才能体会到自己确实活着。你也是吧,何棠江。”
这是他第二次与我谈这个话题。
我们脚踩在已经有一些积雪的高海拔山地上,听见脚下嘎嘎作响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我才回答他。
“是。”我赶紧又道,“不过我和你不同,不是为了作死才来登山。”
“有区别吗?”齐名又问了一遍,“有区别?”
这家伙!
我突然烦躁起来,忍不住加快了速度,追赶前面隐隐约约的灯影。
“当然有!不论登不登山,我都觉得活着很有意义、很有价值!我登山,才不是像你一样体会什么濒临死亡的快感。这就是一个梦想!就像与别人想成为科学家、艺术家或国家主席一样,登山只是我一个简单的梦想。不行吗?”我把心底的不满一口气倒出来,“即便在登顶的那一刻,我更能体会到‘活着’的意义,那也是因为我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而不是死亡。”
“噗。”齐名突然笑起来,抓错重点,“你刚才说的那些科学家、国家主席这样的梦想,难道不是别人幼儿园时的吗?成年后谁还会去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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