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
侯择七温柔的笑笑,转身抓起衣架上的浴袍去开门了。
拉开防盗门的那一刻,门外戴着鸭舌帽静静等待的男子勾起唇角,薄唇在压低的帽檐下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久不见,七队。”
随着尾音落下,他缓缓抬起头,隐在阴影里的面庞就像月色下的海滩,在潮水刷然退却的那一刻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侯择七面色一凛,眼神如坠冰窟。
空气中有不安的粒子在飞舞躁动,仿佛落下一颗火星就能瞬间爆炸,杨月在这漫长的死寂中追了出来。
暗潮涌动的空气里,他看清了那男子干净白皙的脸,瞬间汗毛倒竖!空中好像裂空坠下一柄巨大的铁剑,轰然贯穿他的天灵盖!
这张脸,他见过。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他在网络上搜索FIH战队时看到的。
图片上,身着队服的少年眉眼清秀,眼底带着灿烂而阳光的笑意,图片旁边,简介一栏清晰的显示着他的id——
六月。
作者有话说:
小乖: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沐浴露被风干在身上。
第89章 他回来了
面前的人,有着跟柳越一模一样的五官、几乎完全相同的身形,那感觉就像是此刻的时空与过去混乱交错在一起,将一切画面都拉扯得绵长而诡异。
“为什么不说话?七队长,你不想我吗?”男子笑着,见他久久未开口,便率先打破了寂静。
仔细观察,他和柳越虽然体貌特征毫无二致,但眼神却是丝毫不同的,柳越对待热爱的人或事,眼底总能闪烁出一种直达人心的真挚和热情。
而面前这个人,即便是笑起来,也会给人一种锋芒不露、暗藏心机的感觉。
侯择七只是迟疑了两秒,就捕捉到破绽,笃定的问:“那天跟踪我的人果然是你么?柳轩?”
被戳破了身份,柳轩愣了愣,故作遗憾的一摊手,叹了口气说:“原来你早都知道了啊,我以为我和我哥已经够像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骗过你。”
“为什么把你的脸整成你哥哥的样子?”侯择七冷着脸问。
“当然是为了你啊,”柳轩笑笑,目光越过侯择七的肩膀,在客厅环视一圈,问:“出于礼貌,你不应该请我进去坐坐么?”
侯择七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视线:“今天有点忙,改天吧。”
“真无情,那我把联系方式留下了,”柳轩似乎早有准备似的,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小卡片塞进了侯择七的浴袍里,接着他余光向浴室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突然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说:“哥,你了解我的,希望你可以尽快联系我,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做一些让你不开心的事。”
“……”
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的尽头,直到盯着上面鲜红的数字跳动成1,侯择七才哐当一声关上了门,之前屋子里流淌的柔情蜜意烟消云散,客厅里的温度似乎因为一个不速之客的打扰瞬间骤降至冰点。
杨月站在侯择七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眼底的光暗了暗,才走过去问:“他是谁?看上去有点像仇人?”
“哪有,”侯择七转头时,已经换上一副很轻松的笑容:“他叫柳轩,是我前队友的亲弟弟。”
“是他们说的那个六月吧?”杨月看似无心,其实是在有意试探:“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就只是普通队友而已啊,”侯择七笑着说。
杨月愣了愣,接着心下一沉。
骗人。
他在说谎。
杨月心想,六月究竟在他心里留下了多么不可磨灭的影子,才能让他念念不忘到连自己都要欺骗?
“那你为什么永远不愿意让别人对你提起他的名字呢?”心中的忐忑不安,让他的言语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就像是一个禁忌词,不管什么时候提起,你永远都只有逃避,这不单单是因为他已经死了吧?”
话到最后,犀利的字眼宛如一记重击敲打在侯择七心上,让他心头随之一颤,惊讶的问:“谁告诉你的?”
“我……”
他应该不知道八戒已经把六月出车祸的详情告诉了他,想到这,杨月一阵心慌,但很快又说:“网上随便搜一下就能查到的事,你当我傻么?”
侯择七叹了口气:“小月,你不懂,给逝者留一份安宁,是对他的尊重。”
可他在你心里,并不是普通的逝者吧?
他是你并肩作战的队友,是你配合默契的双核,亦是爱慕你的追求者,这样一个人,就算是离开了,也一定是你心里最特殊的存在。
杨月想到这,心里就像是被尖锐的荆棘慢慢勒紧了一样,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窒息感。
当昔日的队友不经意提起六月的名字的时候,他一定会想起他。
当他在铺天盖地的网络新闻里看到FIH的时候,他一定会想起他。
当他每晚在做游戏直播的时候突然看到六月擅长的英雄的时候,他也一定会想起他。
那当他们在牵手、在拥抱、在亲吻、在说着旖旎的情话的时候,会不会有哪句话是六月也曾对他说过的,然后那一刻,他脑海里会不会忽然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影子呢?
他对FIH的情感很复杂,又很矛盾,他害怕它消失,所以宁愿放弃上市机会也要帮它渡过难关,可他又害怕面对,即使自己技术还在巅峰,也不愿意复出去挽救它。
这难道也是因为六月吗?
眼见他转身要进浴室,杨月情急之下拉住他,问:“那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后悔的事?或者因为一时的不理智,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的决定?你有过么?”
侯择七脚步一顿。
“没有,”他说:“如果有,那就是假如我没有再遇见你,那么当年抛下你离开医院,就是我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
“那人呢?”杨月继续追问:“有没有什么人,是你一直都忘不了的?”
“是你,小月,”侯择七看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珠深沉而认真:“这个问题不管谁问、是什么时候问,答案都是唯一的,那就是你,只有你。”
他不知道杨月为什么会毫无头绪的问出这么多奇怪却又一针见血的问题,那感觉就像是在暗示他什么,却又透着隐隐的不安。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些问题?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没有,”想到FIH即将解散的事还不能让他知道,杨月张口否认,又摇摇头说:“我可能是太累了,你就当我在说胡话吧。”
侯择七点点头,盯着他肩头那块被小乖挠红的皮肤,伸出手去。
“那让我看看你的肩膀,有没有被小乖抓——”
话到一半,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块泛着红痕的皮肤时,杨月却突然躲开了……
“小月,你……”侯择七的手猝不及防僵在半空,眼底的光轻轻颤了一下。
这感觉太奇怪了,明明想要触碰的人近在咫尺,可那距离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将他们撕扯开来,仿佛碰一下就会被推得更远一样。
“我说了,我太累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杨月垂下头,睫毛轻轻抖着,遮住眼底,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好,药箱里有红霉素软膏,你可以涂一点,”侯择七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收回手,又指指浴室说:“我去给小乖洗澡。”
“……”
浴室里很快又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和小乖软糯的惊叫,客厅里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杨月披了件衣服,走到露台上点了一支烟,任由它夹在指尖静静烧着。
远处的夕阳已经变得如火一般泛起缥缈的血红,与金色的余晖交织在一起,笼罩在繁华的大都市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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