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在嘴里扔了一块酥糖嚼起来,软嫩的嘴唇边沾了一粒细小的芝麻,像星星在软糖上洒下的碎光,软乎乎、亮晶晶。
再一抬头,发现一双浅色的眼睛盯着自己出神,杨月纳昧的开口,唇齿间喷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香甜。
“愣着干嘛?开车啊。”
侯择七这才回过神,馋着他嘴角的那颗芝麻,心里痒得厉害,便颇不要脸的凑上去,低音炮在狭窄的车厢里要了命的勾人:“我还要一块,啊——”
杨月捏起一块喂给他,手指却在抽走的一瞬间被那棱角分明的薄唇含进嘴里轻吮一下,舌尖触到指尖的那一刻,他像触电一般惊慌失措的收回了手。
侯择七勾唇一笑,心满意足的踩下油门,边嚼边呷呷嘴回味着:“啧,太甜了。”
“麦芽糖做的东西,当然甜了。”
“我是说你甜。”
-
宠物医院。
人美声甜的护士姐姐将拿破仑矮脚猫从体重秤上抱下来:“2.65公斤,才四个月就这个体重了,还挺健康。”
立在一边无精打采打哈欠的十美恹恹的扫了眼本该属于自己的猫被喂养的像个肥硕的小毛球,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说:“四个月2.65已经算超重了吧?你每天都喂它什么?怎么能把它养这么胖?”
“就普通的喂呗,”侯择七闲散的扯扯嘴角盘算:“渴望的猫粮,巅峰的罐头,平均每周有四天会买些鸡胸鸭胸、秋刀鱼、青占鱼、牛肉鹿肉和牛心牛肝混着鱼子和营养粉做点猫饭给它吃,不过它比较挑食材,我们都是喊盒马生鲜的专职配送员送新鲜的食材过来,零食也就吃吃小鱼干和冻干吧,小鱼饼干和猫条它都很少吃。”
十美一听,立马不困了,抱着小乖的小护士也瞪圆了眼睛,咕咚一声咽下一口难以置信的口水。
她这哪是抱着只猫?简直是抱着皇亲国戚家的贵公主,今天要是失手把这主子在地上摔一下,怕是把自己的亲命搭进去都不够赔钱的。
“你这是养猫?你这分明是养了个祖宗!”十美听不下去了。
“哪能啊?”侯择七咧出一嘴洁白的牙,笑容十分狡黠,话里有话道:“祖宗比猫可难养多了。”
十美纳昧:“祖宗?”
难养的祖宗面上有些挂不住,在十美追问之前先一步把手中的半罐花生酥递给她:“十美姐,今天是新年,你尝尝这个酥糖。”
十美道了谢,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在这个时候缓缓走过来。
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问:“怎么样?称完体重了么?”
“称完了,2.65,”小护士说。
“好,那就抱上来体检吧,”男子对侯择七点点头,礼貌性微笑一下,吩咐十美:“茉莉,你先陪你朋友坐一会儿,给他们倒点水喝。”
十美点点头,又有些不乐意:“爸,你在我朋友面前能不能别喊我本名?”
侯择七笑她:“怕什么?一起打那么久比赛,我连你身份证都见过了,有什么不能喊的?”
十美冷哼一声,抱着糖罐子去倒水了。
宠物医院的格子间里有许多输液的猫咪,虽然病恹恹的,但也挡不住可爱。
杨月偶然瞥见一只雪白的长毛猫咪,细长的耳簇,琥珀色的眼珠,看过来的时候还病恹恹的张开嘴巴,无声的“喵”了一声,那样子恍若当年的雪球。
杨月看呆了,一步步走过去。
帮小乖称重的小护士见他长得俊俏,热情的凑上来给他介绍:“这只猫咪叫奶油,出去玩儿的时候乱吃东西,得了口炎,现在正在治疗。”
“嗯,”杨月只是淡声点点头。
“好像跟你的小矮脚长得还挺像的,”小护士看看奶油,又看看杨月,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他的侧脸上问:“你家小猫养的真好,你一定很喜欢猫吧?”
“还行吧,”杨月说。
“我听她们说喜欢猫的男孩子心思都很细腻,很温柔……”
小护士围在他身边像只雀跃的小鸟,一个劲儿的喋喋不休,十美见了,轻声一笑,把纸杯递给侯择七向他使眼色,小声问:“哎,这就是比猫还难养的祖宗?”
侯择七扬扬眉毛反问:“看出来了?”
“早就看出来了,”十美无精打采的打个哈欠:“我就是没料到你吃窝边草的速度有这么快。”
“不快才不是我的风格吧?”侯择七笑道。
“嗯嗯,”十美敷衍的应着:“你快,你是最快的男人。”
“别跟我皮啊我警告你,”侯择七眯起眼睛略带警告意味的斜她一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你昨晚干什么了?怎么困成这样?”
十美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远处专心看猫的杨月,才朝门外扬扬下巴:“去外面说吧,有烟么?我想提提神。”
侯择七跟她来到门外,掏出烟盒弹出一支,帮她点上火后又给自己点燃一支,俩人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对着萧瑟的空气吞云吐雾。
寒风一吹,十美冻得吸了吸鼻子,才算是清醒过来几分:“八戒昨晚去店里找我喝酒,告诉我斑马直播与FIH的合同到期了,这回是彻底的撤资了。”
侯择七吐出一口缥缈的烟雾,眯起深邃的眼睛看着它纷纷扬扬的消散在冷风里,没有作声。
“他现在压力很大,昨晚喝多了一直在颠三倒四的说胡话,听他的意思,明年全国联赛如果再打不出成绩来,老板可能就要把俱乐部卖掉了。”
“全国联赛……”侯择七小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英俊锋利的眉宇轻轻拧了起来。
现在的FIH,能不能打进全国联赛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恍惚中,他脑子里又回想到了那些迎着手幅和呐喊站在聚光灯下的峥嵘岁月,亦真亦幻的画面被刺耳的刹车声撞得粉碎,纷纷扬扬的碎片被卷进时空的漩涡里黯然失色,等幡然回神时,颓败不堪的基地训练室又残忍的将他撕扯回了阳光照射不到的现实。
他们曾并肩到达过云端,后来却亲手将FIH推入暗无天日的深渊,摔得四分五裂。
“我有的时候都在想,我们当初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他是战队里年龄最小的,我们像弟弟一样看着他在队里长大,后来大家一个接一个离开,把所有烂摊子都扔给他一个人扛,这对他来说,真的太不容易了,”十美感叹。
“是很不容易,”侯择七点头,又一针见血道:“可是谁又容易呢?我刚进战队做替补的时候也是年龄最小的,后来不也是看着身边的前辈一个接一个退役离开么?他既然年龄最小、有实力、有能力,就要做好身边的队员陆续更替的准备,这是不可逆转的客观规律。强者生存、弱者淘汰,不止是电子竞技,整个自然界都是这样的,所以FIH如果一直这样不出成绩,迟早也是会完蛋的。”
十美皱起了眉:“可FIH毕竟是承载了我们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我不希望看到它有走投无路的那一天。”
“谁都不想,”侯择七说。
“我们就不能为它做点什么吗?”十美问。
“做点什么?”侯择七转头似笑非笑的问她:“你觉得你是可以重返赛场为FIH夺冠出一份力?还是可以做它的赞助商?又或者你能直接出资把战队收购了?”
十美怔怔的弹落一截烟灰,说不出话了。
空气刷然沉寂下来,侯择七对着天空吐出一口绵长的烟雾,良久才问:“八戒为什么昨晚会去找你?他元旦都没回家么?”
“没有,他前两天因为斑马直播撤资的事,单独加练导致低血糖,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破相了,怕家里人担心,没敢回家,”十美小声说:“我俩昨晚喝到凌晨,我去对面酒店开了间房给他,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睡。”
侯择七听完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一直都挺崇拜你的,以前在战队也是跟你关系最亲,我觉得你有空还是开导开导他吧,他现在的状态真的是太不好了,”十美轻叹一声,将手里的烟蒂碾灭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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