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栾嘉也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和章修严分在同一个班,才能让章修严把他划入“朋友”范畴。
别人的话,章修严说不定连名字都记不住!
反正他们跟章修严打招呼都学聪明了,都先自我介绍说“我是栾嘉的朋友XXX”,免得章修严回他们一脸“你谁啊”的冷淡表情。
章修严领着袁宁回来。
章修严钟爱黑色,泳裤也是黑色的,不过是相当保守的四角型。
袁宁穿着小黄鸭泳裤,抱着小黄鸭泳圈跟在章修严身后,怯怯地看着齐齐盯向自己和章修严的栾嘉几人。
栾嘉叫佣人端来两杯果汁:“先喝点再下水?”
袁宁看向章修严,见章修严伸手取果汁,才跟着接过果汁抿了一口。
栾嘉心中暗惊。
这小豆丁也太乖了,完全是章修严一个指令才一个动作,不会好奇地乱瞄,更不会好奇地乱跑,连喝杯果汁都得章修严点头。
栾嘉忍不住说:“我说老严啊,你这弟弟哪找的?给我也来一个。”
老严?袁宁偷瞄章修严一眼。
章修严没理他,让袁宁放下果汁,跟自己到泳池那边去——还特意绕开了栾嘉几人到另一边热身。
栾嘉早习惯了章修严的脾气,转头大声和大个子他们说:“啧啧,听说穿四角泳裤的人都是闷骚型的。你们觉得呢?”
袁宁听了有些好奇,小声问章修严:“大、大哥,什么叫闷骚?”话一出口,袁宁就感觉章修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赶紧闭了嘴,改口说,“大哥我该怎么游啊?”
栾嘉不知什么时候游了过来,见袁宁麻溜地转开话题,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他三下并两下地游到袁宁身边,笑眯眯地说道:“宁宁啊,我跟你说,闷骚的意思呢,就是心里很喜欢很喜欢,很想要很想要,偏偏就死活都不说出口。爱你在心口难开,说的就是你大哥这种人啊~”
章修严一脚踹栾嘉。
栾嘉扶着泳池边抱腿哀嚎,表情夸张无比。
袁宁眼底也泛起一丝笑意。
真是个有趣的人。
章修严把栾嘉赶走,亲自教袁宁游泳。
虽然把袁宁扔给栾嘉他们教更省事,但刚才栾嘉的胡说八道让章修严警惕起来。
不能让这些家伙把袁宁给教坏了。
章修严盯着袁宁软乎乎的腿和胳膊看了一会儿,在心里拟定了“教学方案”,有条不紊地指导袁宁练习。
袁宁有点紧张,呛了几口水,见章修严面无表情地在一边看着,甩了甩脑袋,甩掉头发上的水珠子,继续练习基本动作。
好想游得像大哥那么好!
章修严见袁宁学得差不多了,拎着小黄鸭泳圈游到二十米外,对袁宁说:“游过来。”
袁宁看着面前蓝汪汪的池水,第一次觉得二十米居然这么远,远得他还没开始游就腿软了。
袁宁扶着泳池边用力吸了几口气,才按照章修严教的动作游离岸边。
水里跟地面很不一样,袁宁觉得自己随时会往下沉,双手往两边划开时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划水声,别的声音全都听不到了。他呛了两次水,鼻子酸溜溜的,不由更用力往后蹬腿,直直地朝章修严游去。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弄得袁宁眼睛差点睁不开,袁宁脑中只剩下章修严直挺挺的身影,咬咬牙,靠着感觉一个劲地划手、蹬腿。
直至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袁宁才松了口气,紧紧抓住横在自己眼前的手臂,声音直打颤:“大、大哥!”
章修严盯着瑟瑟发抖地扑进自己怀里的小结巴,眉头微微皱起,神色有些严肃。
游个泳就这么慌乱,实在太软弱了。
章修严把袁宁拎进小黄鸭泳圈里,让袁宁抱着小黄鸭泳圈缓缓。
栾嘉又游了过来,替袁宁抱不平:“我说有你这么虐待小孩子的吗?宁宁看起来才第一次下水吧?你教两下就要他自己游?”
章修严理所当然地搬出现实依据:“我就是这样学会的。”
栾嘉:“……”
栾嘉怜悯地看向袁宁。
有这么个变态大哥在,肯定会活得很辛苦!
章修严不打算和栾嘉探讨教导弟弟的方式,问道:“你父亲最近回过家吗?”
栾嘉撇撇嘴:“问他做什么?没回,他回来做什么呀,这里又没女人陪他喝酒睡觉。”
章修严横了他一眼,用毛巾替袁宁擦了擦头发,淡淡地说:“叫他离南乡那个女人远点。”
栾嘉心中一惊,明白章修严的意思后苦笑说:“谢了。”若不是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章修严不会特意提醒他。
作者有话要说:
嘉嘉:老严,你这样教弟弟不对啊!
章·大魔王·修严:说说哪里不对。
嘉嘉:好吧,没有不对_(:з」∠)_
第20章 失信
回去的路上,袁宁看到谢老一个人坐在湖边。他觑了眼闭目养神的章修严,胆儿比从前壮了一点,开口说:“大哥,我可以下车去和谢爷爷说说话吗?”
章修严睁开眼,瞧了袁宁一眼,叫司机停车。他看了看表,说:“五点半我会去谢老家里接你回家。”
袁宁想说不用大哥来,又不敢反驳,只好乖乖点头。章修严坐在车里,看着袁宁跑到谢老身边,才让司机重新开车。
因为上次出了事的缘故,谢老如今极少靠招福牵引出行,都是让护工陪自己走到湖边,然后一个人坐着。袁宁刚跑近,就听旁边的大柳树说:“那是你爷爷吗?”
袁宁摇摇头。
爷爷在他心里是个很模糊的影子,袁宁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
他能记事还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当时全家人乱成一团。爸爸妈妈顾着伤心,二伯二婶忙着操持葬礼,大婶婶则悄悄拉住奶奶说:“以后您可是要跟着我们的!”奶奶直说:“我晓得,我晓得。”
结果分家没多久,雷劈了祖屋旁的祠堂。
他被送到奶奶家时听人说了,那是因为奶奶分家不均爷爷生气了。爷爷生前最疼爱爸爸,结果什么都没分给爸爸……如果爷爷还在的话,一切都会不同的吧!
大柳树又说:“那他好可怜啊,每天都坐在这里好久,从来没有人来看他。以前还有只狗儿陪着他来,现在狗儿都不能来了。听说是因为他的狗儿伤了人?”
袁宁愣了愣。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下车来,只是远远看到谢爷爷挺直的背脊,心里有点难受。
上次的新闻出来时,他听到里面说了,那个恶毒的保姆作案那么多起都没人发现,就是因为那些人对家里的老人漠不关心,甚至还有人会觉得摆脱了一个累赘。
累赘。
袁宁脚步没再停顿,直接跑到谢老身边。
谢老耳朵灵,听到他的脚步声,眼睛微微抬了抬,仿佛在看向袁宁,口中也准确地喊出两个字:“宁宁?”
袁宁惊叹:“谢爷爷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老说:“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不一样的,有的轻,有的重,有的踏实,有的轻浮,仔细分辨一下就能分辨出是谁。”
袁宁恍然了悟:“原来是这样!以前我也可以分辨出爸爸妈妈停车的声音,他们两个人骑车时车轱辘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谢老笑了起来:“就是这样。”
袁宁坐到长椅上,和谢老挨在一起,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声音。除了花儿们的窃窃私语之外,他还听到了轻轻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再远一些的,是一处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的人工泉眼,泉水从那儿不断地冒出来,肯定让周围的湖水都微微翻腾。
这就是眼睛看不见时的世界吗?
他能分辨出爸爸妈妈回来时的动静,是因为一直在等着爸爸妈妈回家。谢爷爷是不是也希望有人来看他呢?
袁宁不知道答案,但他不想看着谢爷爷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听风声。
袁宁说:“起风了,谢爷爷你要不要回去啊?”他动了动屁股,好像坐不住了一样,语气也透出几分急切,“招福在家一定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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