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午后,只有鼠标键盘和电脑运行的声响,窗户没有关紧,溜进来的风来做客,夹着阳光和青草的香,转过两人发梢再离开。
电脑屏幕上的方块突然毫无征兆地晃动起来,变成到处乱窜的小点,跳了几秒之后,汇成一行简短的像素小字:
——“爱你:)”
念筝动动鼠标,但不管点哪里都没有反应,只有点叉管用,退出游戏,再重新点开还是只有这两个字,符号构成的笑脸有些好笑。
以为自己把电脑弄坏了,念筝硬着头皮点开其他的不认识的文件夹,可无论点开哪个,都出现很多小方块,跳来跳去,最后变成两个字——爱你:)
念筝试了每一个他能点开的,都是这样。抬头看见某人嘴角翘着,恍然大悟,笑得好开心:“你好幼稚!”
冬至也不憋着了,笑着问:“我怎么了?”
“你……”念筝后知后觉感到害羞,“你把我游戏弄没了!”
“是吗?”冬至盯着自己的电脑,手上不停,“上面有什么?”
念筝不上钩,美滋滋地把所有“爱你”又看了一遍。
下楼的时候碰到肖雨来拿吉他,不容分说地塞给两人两张门票,“今天晚上六点,我演出,给个面子。”
“哇,你唱歌吗?”念筝眼睛都亮了。
“是啊,主业老板秘书,副业乐队主唱兼吉他手。”他对念筝眨眼睛。
“一定来啊!”这人风一样来风一样走,背着吉他骑得飞快。
虽是午后,镇上却未睡。光影错落,矗立几十年的石头墙壁一半亮一半暗,年轻男女的脸上都布满朝气,穿着漂亮的裙子和衬衫穿梭在大街小巷。
只有几平米的唱片店放着欢快的曲调,老板窝在椅子上跟着哼。手拉手经过的两个女孩子,戴着红丝绒的发夹,浓而密的卷发海藻一样。
镇是旧的,人是新的。即使一代一代老,却总有人是新的。
路边卖什么的都有,两张桌子并起来铺上厚实的灰麻布,摆着各式的小玩意儿,老板往旁边藤椅上一坐扎堆聊天。
他们悠闲地逛,看到喜欢的就停一停,但念筝都不买,很会持家。
卖玉石的老板招呼他过来挑一挑,他不好拒绝,在摊前站定,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最角落里的白玉佛。
它没那么纯净,底部有一丁点的绿,被普通的黑线穿起来,古朴自然。
都说不是人挑佛,是佛挑有缘人。好似有冥冥之中的因缘,念筝一看向它就移不开眼睛。
“帅哥,相中哪个?”脖子手腕上挂满吊坠的老板在躺椅上抽烟,抬抬手,“喜欢哪个就买哪个。”
念筝捻起那枚玉佛,“老板,这个多少钱?”
“这个,一百二!”
“啊?这么贵啊。”念筝连忙小心翼翼捧回去,拉着冬至的袖子就走。
冬至顺从地跟着他走,两个人短暂地牵了一下手。念筝没表示出来什么,只是又回头看了一眼玉石摊。
但对他来说实在太贵了。
“喝汽水吗?”冬至问。
念筝点头,“可以啊,我去买。”
“不用。”冬至往前看了看,指着前面的书店门口,“你去帮我问问有没有计算机的书,我买完来找你。”
“好啊。”念筝答应。
书店里没有计算机相关的书,念筝就坐在小板凳上随手抽了一本漫画看,正看得起劲,冬至拿着两瓶汽水回来,两个人又一起坐在小板凳上喝着汽水看漫画。
老板并不赶人,甚至乐呵呵地向他们介绍最新的连载。
玻璃门半开,纸的味道让人安心。阳光偏移过角度之后正好落在他们腿上,暖和。
磨蹭磨蹭,就到了肖雨演出的时间。本以为没有多少人去,结果竟然把整个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肖雨他们就直接站在广场本身就有的圆台上,立着麦架,头发扎起来,虽然还带着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劲头,整个人却像发光一样。
随手弹了几下之后,他的神色变得认真也轻松,听众拿着糖葫芦冰棍汽水,戴着蛤蟆镜和墨镜,大红的唇,浓黑的眉,是向往热烈的自由的人们。
“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等待我的爱……”肖雨点着头一指人群,大家齐声跟上:“你快回来——”
念筝在人群里看到了苏白,站得笔直,脸上也严肃,却还是会在肖雨对他飞吻的时候紧张地攥住手边的裤子。
“我的天使,我的爱,为你不怕风吹日晒,偏偏命运如此的安排……”
阳光毫不吝啬地跳跃在每个人的眼角发梢,旁边的冬至捏了下他的手指,往他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温润的质感,有些凉。
念筝低头一看,竟是那枚他舍不得买的玉佛。
“你……好贵啊。”他的脸皱起来,虽然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还是问:“能不能退啊?”
“不能啊。”冬至笑,替他戴上。
“鸟儿明年一样会回来,只有我等到双鬓斑白……”
王阳阳脖子里挂着相机,拍了好多张肖雨,偷拍了一张老板,被发现之后连忙逃跑。在人群中发现了冬至和念筝,他们站得很近,没有牵手,却显得亲密。
冬至先看到他,也看到了他的相机,对他使了个眼色,抬头搂住了念筝的肩膀。念筝没反应过来,就一起入了镜。
热闹人群、吉他歌声和年轻的心跳,组成了不同于自然的春日盛景。时间飞逝,真心绝不会亘古不变,但相爱的瞬间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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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花会开——任贤齐
第11章 11: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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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肖雨在惊呼中挤入人群,跋涉许久才来到身穿白衬衫的男人面前,没有给苏白逃跑的机会就一把抱住了他。
冬至也跟着起哄,在难得的灿烂笑容中得以窥见明媚的少年影子。
他仿佛也被夜晚点燃,抛却往日的沉默稳重,把念筝抱离地面,连声音都欢快轻扬:“亲我。”
念筝求饶:“放我下来好不好?”
“不好,快亲我。”冬至变成不听家长话的毛孩子,语气没得商量。
而念筝凑巧是极宠孩子的大人,微微俯身捧住冬至的脸亲下去。
人群立即响起更热烈的欢呼。这里只是一个不发达的小镇,除了时兴的年轻人,大多数人并不会对这样的离经叛道给予足够的宽容。
但是今夜是属于年轻人的,他们大声欢呼,真诚祝福。
“我错了。”这是今晚肖雨说的第一千零一遍,苏白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他白长了快一米九的个子,在人家面前低头哈腰。
“小心门槛。”他陪在左右,活像个门童。刚才在台上有多拽,现在就有多卑微。
苏白脸色非常不好看,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还落了锁。肖雨讪笑,对冬至使了个眼色。
冬至挑眉,拉过念筝手腕,“宝贝,去,和王阳阳去厨房弄一下烧烤,一会儿吃。”
“哦,好。”念筝惯会听他的话,和王阳阳去厨房。
“不能教坏小朋友。”两个大男人蹲着撬锁,用铁丝和改锥把……苏白锁上的门撬开了。
“老婆,我错了。”肖雨走过去,把全部重量压在站在窗前的人,像大狗一样手脚并用,把苏白牢牢锁在怀里。
挣扎无果,苏白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发,“我没生气。”
冬至合上门,去找念筝。两人在后院铺了个摊,有说有笑,迅速变成了好朋友。
他一去,两人活也不干,全都他一个人弄。正当他任劳任怨干活的时候,苏白和肖雨推门出来。
肖雨有眼力见第一名,给坐着的三个人一人一瓶汽水,搬了个马扎和冬至一块儿串肉。
吃了顿烧烤大家都变得熟络起来,原来苏家是南方某市的书法世家,可小公子不爱书墨纸砚,爱上了前景渺茫的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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