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雪人(29)

　　“唔。”念筝又抬起另只手，捧住他的脸，“很疼，以后不要这样了。”

　　罗羽钦点点头，难得这么乖，念筝挤了挤他的脸蛋肉，挤成念念那样的包子脸。

　　腻歪了一会儿，念筝起床，走到窗前看外面，玫瑰又快开了。罗羽钦从后面抱住他，手臂勒着他的肚子。

　　念筝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罗羽钦，肖雨不是冬至。”

　　“哦。”罗羽钦闷闷地应一声，低头去咬他的脖子，“知道了。”

　　“疼！”念筝佯装恼怒，推这只爱咬人的大狗，罗羽钦耍赖一样挂在他身上，还要恶人先告状：“你推我好用力，我也很疼。”

　　这是2006年春末，夏意蠢蠢欲动，在某个夜晚悄悄来临，隐匿于依依垂柳，绽放于玫瑰枝头。

　　分不清哪一朵是先开的，好像几天之间就开了一院的花，念筝休息的时候打扫院子，除杂草除虫，修剪一下花枝。

　　今天周末，休班。他戴着一顶草帽在院子里拔草，念念在一边追蝴蝶玩。

　　楼上传来一声口哨，念筝和念念同时抬头，只见二楼窗边，罗羽钦穿着宽松的白短袖，正悠闲地吃冰棍。

　　他刚洗过澡，随意地靠着窗台，向楼下显摆他的冰棍，有股子十几岁时的顽劣。念筝没见过那时候的他，也萌生出他尚为少年的错觉。

　　而且他现在会笑，正如此刻，眼睛弯弯，笑容干净且充满孩子气的天真，和冷脸的时候判若两人，和冬至也有很大差别，他是复杂的矛盾体。

　　念念看到冰棍咽了下口水，看向念筝，“爸爸——”

　　念筝还没说什么，罗羽钦又吹一声口哨，念念就张着手去接，怕砸到他，罗羽钦丢给了念筝。念筝顺利接到，帮小朋友撕开包装纸，“吃吧！”

　　“你的。”罗羽钦又要往下丢，念筝忙转身去接，这次下来的却不是冰棍，而是一朵轻飘飘的玫瑰花。

　　花茎被修剪，只留一蓬浓烈绽放的花冠，花朵坠落，念筝向前两步，花飘在空中的时刻，他的心跳也跟着慢悠悠飘了起来。

　　他接住了。罗羽钦两只手臂撑在窗台，像中学时代向楼下看同学打篮球的高中生，眉眼间是幼稚的得意，“戴头上我看看。”

　　念筝把玫瑰花别在耳后，还戴着草帽，身上是汗湿的衣衫，腰间围着沾满土的围裙，手臂上戴着袖套，脸上也不干净。

　　却笑得开心灿烂，对楼上人仰起脸，“我好看吗？”

　　楼上人表情玩世不恭，还轻佻地挑了下眉毛，却认真地看了很久，点点头，“好看。”

　　说完他直起身，冲念筝招招手，“上来吧宝宝，外面太热了。”

　　念筝拍拍围裙看四周，“快好了，马上！”

　　念念坐在阴凉里，一根冰棍下肚，冻得小舌头通红，正张着嘴扮小狗。一只粉白蝴蝶飞过来，绕着他转，他不敢抓，最后蝴蝶落在他肩膀上。

　　楼上罗羽钦还在耍赖，“快点上来啊，该做饭了吧，很饿啊！”

　　“吃凉面怎么样？”念筝弯腰收拾东西，“黄瓜丝、红烧茄子、西红柿鸡蛋、爆炒芸豆角……”

　　念念听着要流口水，举起手欢呼：“肉！吃肉！”

　　“好好好。”念筝经过他身边，刮了一下小朋友的鼻子，伸手拉他起来。

　　罗羽钦下楼，坐在餐桌边看念筝做饭，面前是念筝给他洗的小西红柿，念念坐在地上拼超市搞活动送的小积木。看他玩具寒酸，罗羽钦扔给他一颗小番茄，还不小心砸到了小朋友的脸。

　　念念脾气很好，不生气也不哭，拿着红彤彤的小番茄笑得很开心。

　　他喜欢玫瑰园，喜欢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叔叔，喜欢这里的小鸟和大树。他知道爸爸也喜欢。

 

第28章 28：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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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份，念念小朋友初入校园，成为一名幼儿园小班的新同学。

　　三周岁的小朋友也会有自己的烦恼，坐在小床上一边看着自己的书包一边抹眼泪。

　　他的小玩具车被班里的小朋友抢走，嘲笑他的车车太便宜了，为了证实，还一脚踩碎了它。

　　这种事情不想麻烦爸爸，但还是感觉很委屈。他的玩具不多，每一个都有名字，都是他的好朋友，睡觉前要把它们摆在床边，陪他睡觉。

　　把课本拿出来抚平书角，拉链拉好，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蛋，像小企鹅一样跑了出去。

　　“爸爸——”外面空荡荡，爸爸不在家。他失望地坐在沙发上玩沙发巾垂下来的流苏。

　　穿着运动服的男人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罗羽钦和同事为了跑进度连着熬了几个通宵，补了一天的觉，刚睡醒。

　　从冰箱里拿出罐冷饮，小家伙的眼神黏在他身上，从一楼到二楼，罗羽钦一回头，就看到一只渴望陪伴的孤独小企鹅。

　　他踌躇了一下，朝他喊：“欸，要打游戏吗？”

　　游戏室里，念念坐在罗羽钦身边，抓着一个比他手大很多的手柄，用短短的手指摁动按钮，屏幕上的小人走得磕磕绊绊，还把他的队友罗羽钦推下了河。

　　“我……”罗羽钦无语，一低头就看到两颗圆溜溜的黑葡萄眼珠，有火也没处发，从后环住小孩，大手包裹小手，一起控制着小人往前走。

　　念筝回到家，大的小的都不见人影。

　　“念念——”

　　“爸爸——”小宝的声音传来，眼睛却盯着屏幕，小罗叔叔正带着他打怪兽，马上就要打赢了。

　　念筝看着念念坐在罗羽钦怀里，显然相处得不错，“玩吧，饭做好了叫你们。”

　　这种感觉挺好玩的，小孩子也不是很讨厌，坐在怀里软软的，捏脸蛋也不哭，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是个缩小版的念筝。

　　念念也觉得开心，小罗叔叔和爸爸不一样，肩膀比爸爸宽，怀抱比爸爸硬，打游戏很厉害，让他喝冰可乐，想喝多少喝多少。

　　他贴近罗羽钦的肩膀，慢慢蹭了蹭，偷偷开心了一下。

　　——

　　今天念筝临时加班，不能去接念念，用办公室的座机给罗羽钦打了个电话。

　　罗羽钦第一次开车去接小孩，到了学校门口，和其他家长一起等了一会儿。爷爷奶奶居多，他站里面特别显眼。

　　大门一开，家长们往里涌，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来一个家长出来一个小孩。

　　有的家长会问老师孩子的情况，场面一乱，就看不过来班里的小朋友。

　　乐乐班，一个个头挺高的小不点抢了念念的玩具，还推了他一个屁股墩。

　　小念念哭也不哭，很快爬起来，还知道拍一拍身上的土，站在一边紧紧捏着书包带，爸爸快来接他了，不要让爸爸知道。

　　“欸你干什么？欺负我儿子！”罗羽钦从家长堆里挤出来，快步走过去。

　　他刚从公司过来，身上还穿着西装，逆光而来的时候，念念看到了英雄。

　　“还给他。”罗羽钦一手插兜，指着玩具严肃地说道。

　　小男孩仰着脸，表情蛮横，把手背后，“不给！”

　　罗羽钦长这么大还没跟这么小的人吵过架，舌头顶了顶腮，点点头，“行。”

　　说着一把抢过小男孩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他的玩具车，“那你也别要了。”

　　“你给我！”小男孩急眼了，踮着脚伸长胳膊去够。罗羽钦手一抬，玩具车就离小男孩千里远了。

　　他的玩具比念念的贵多了，啪一下把小破玩具丢在念念身上，“还给你！”说着竟然要哭了，带着哭腔喊：“还给我——”

　　这下惊动了老师，“怎么了？哲哲，跟老师说。”

　　“老师？正好。”罗羽钦整了一下衣服，人模狗样地朝老师笑，“他欺负我家孩子，抢他玩具还推他，我都看见了。”

　　老师也很头痛，这个哲哲平时就爱突然打别的小朋友，说过很多次，家长也不上心。

　　哲哲哭得很厉害，罗羽钦蹲下去，把玩具车伸到他眼前，问：“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