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们刚在一起不久,还没开始同居,但每天都会抽空见面。杨爱棠出差,返程的飞机晚点了三个小时,程瞻原本在取行李的出口等着,后来耐不住了,去了吸烟室。
于是杨爱棠批评他:才三个小时你就要抽烟?
他说:等你太难熬了,总要想点事情做。
杨爱棠说:那你以后都在吸烟室里等我得了。
那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分开了那么久——也就是五天左右,但是,却比原定计划的五天要多出了三个小时。
程瞻在回去的路上不停地辩解,说他不是为了抽烟,抽烟这件事不重要,他就是太想爱棠了。
杨爱棠很想把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封住,最后他也做到了,在他家楼下。
吸烟室的玻璃门被从里推开,杨爱棠蓦地回神。一个陌生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不是程瞻。
他拉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眼前的高架四通八达地伸向远方,北京的冬日黄昏,天边云色暗淡,几缕最后的阳光冰冷洒落在他的身上。
他打车回到了自己在四环的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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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今天一口气更了快六千字!下一章他们就能见面了!
虽然偏写实一些,但作者的生活经验也有限度,北京生活什么的大家也不要太认真哈哈
我的目标是能写出一段尽可能真实又美好的感情!
期待大家的评论!
第4章
杨爱棠租房在公司附近,小区环境幽美,月租一万左右,电梯六层,五十平一室一厅带阳台,干湿分离可养宠物,他非常满意,甚至觉得比程瞻住的酒店式公寓还要好得多。所以在决定同居的时候,他没有多少犹豫,就让程瞻退了那边住到他这里来。
程瞻家底虽厚,自己收入和杨爱棠半斤八两,两人对外说是室友,房租水电平摊。恋爱四年,同居三年,到而今程瞻要走,竟然要惊动搬家公司。
单元楼的门锁有点涩,输入密码后,总是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推开,杨爱棠熟练地用肩膀撞了过去。电梯升上六楼,他的行李箱骨碌碌地从楼道上滑过,停住,而后他解开了电子锁。
密码是他与程瞻生日的合写。等程瞻走后得换个密码,他想,安全起见。
房里一片黑暗,杨爱棠摸索着拍开了廊灯,低身脱鞋往里走。夜中光线昏暗,他被绊了几步,又去打开了客厅的灯,这才看见厅中地毯上还铺了不少报纸,报纸上放着十几只未封口的纸箱。
每一只都被塞得很满,箱子侧面还贴着标签,茶几上搁着一些剪刀胶布之类的工具。杨爱棠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累了,对着一只写着“衣物”的纸箱出了半天神。
程瞻的衣物。
他的目光其实并未真正落在那些东西上面,反而空荡荡的。也许是飞机太快,从家乡的层峦叠嶂,到北京的车水马龙,也不过是一眨眼,胸腔里就已经满是陌生的空气。
他终于往卧室走去。
卧室里干净极了。
床铺得整整齐齐,两个枕头并排摆着,但床头柜上的书少了一摞。他脱下外套,打开衣柜正要放进去,就发现衣柜也空了一半。
哦。
行李箱塞得越满,家就会越空。这是当然的,没有什么好矫情。
外套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负责组织郊游的下属小阮的电话。
“喂,杨主管您好呀。”
“你好。”
“您看到群消息了吗?明早八点半从公司出发坐大巴,要早起哦。”
“啊,是挺早。”杨爱棠将手机开免提扔一边,自己脱衣服准备洗澡。
“所以早点休息啊,明天晚上才能嗨得起来嘛!”
“晚上?”杨爱棠一顿,“要在十渡过夜吗?”
小阮好像噎了一下,“您放心,是口碑很不错的民宿,不然咱们自己哪有K歌机呀!您再看看咱们的计划书哈!”
“知道了。”杨爱棠说,“你辛苦了。”
“哪里话。”小阮说,“领导肯来,是我们的光荣。”
这两句话都干巴巴的,好像双方都明知彼此的心不在焉。微淡的尴尬中,这通电话很快也就结束。
杨爱棠莫名地发了一会儿呆。他说错了什么吗?
程瞻以前还说过他傲慢。这真是欲加之罪,程瞻一个富二代,难道会比他卑微?可是他却总是做不到像程瞻那样,谦虚而得体地关照到每一个人,让自己说出的每一句客套话都像真心话一样可靠。
客套话就是客套话,再如何温柔,难道还能改变它的成色?
他想着这些莫名其妙的理论,踏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房门的电子锁响起了短暂的铃声,伴随“咔哒”一声,门开了。
杨爱棠正在这时关上了淋浴,擦干身体,裹着浴巾走出来,便对上了风尘仆仆模样的程瞻。
程瞻个子很高,肩膀也宽,站在玄关上便几乎能挡住整扇门,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大衣,拨了拨头发,又拍了拍两肩。
他看向杨爱棠,张口:“啊……你回来了。”
理应有惊讶的,毕竟杨爱棠在敞亮的灯光下近乎赤裸,有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滚落下来,使他白皙的脸容愈加像是透明的,只那双黑眼睛总是孤傲地亮着。
程瞻过去总是说,第一喜欢他的眼睛,第二喜欢他的笑。
程瞻将眉毛压下,眼神看向窗户那边,“外面飘小雪了,早回来也好。”
*
而杨爱棠只说过,他喜欢程瞻的脸。
程瞻的鼻梁高挺,多少带点异国气质,半明半暗之中,侧脸会尤其迷人。但是十几天过去,这个人的一切,于自己好像都生疏极了,杨爱棠无动于衷地瞥了一眼,就趿拉着拖鞋去卧室里换睡衣。
他没有关门,是因为过去没有这个习惯。程瞻自然也没有跟过去,是出于礼貌。
他听见程瞻在客厅徘徊几步,在沙发上坐下了。
杨爱棠换好睡衣,还吹了一会儿头发,最后顶着乱糟糟的脑袋在卧室门口站住,抱着双臂冷冷地看向他。
第5章
“爱棠?”
程瞻坐在沙发上,高大的身体微微前倾,两手交握,抬头望他,显出一种真挚的感觉。
其实程瞻比杨爱棠还要小两岁,但若走出去给人瞧见,没有人会相信。杨爱棠总像是更娇气、更敏感、更无理取闹的那一个,而程瞻总像是更稳重、更宽容、更无可奈何的那一个。
就在杨爱棠回老家的那一天,他们还在吵架。从半夜吵到天亮,从床上吵到客厅,最后杨爱棠不让程瞻去高铁站送他,把程瞻的公文包丢在了门口赶他去上班,尽管对方已经请好了迟到假。
之后便是长久的无联系,只在大年三十晚上打了个新年电话,又在大年初六下午打了个分手电话。
杨爱棠动了动。也许因为刚洗过澡,站得久了,他的手脚就有些发冷。
“你明天搬家?”他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开头。
“嗯。”程瞻说,“你说你明天回来,我本想白天搬完,可以和你打一声招呼。”
“打招呼?”
程瞻拿出钥匙串找了半天,找出这间房的钥匙。虽然是电子锁,但在忘记密码的时候,它还有一个隐蔽的插钥匙的锁孔。杨爱棠说自己总是丢三落四,所以把唯一的钥匙交给了程瞻保管。除此之外,还有卧室小角柜的钥匙、楼下储物间的钥匙、院门口信箱的钥匙。这许多钥匙从钥匙扣的金属圈上滑下来时,难免发出微细的刺耳声音。
钥匙扣上有一只小小的布艺泰迪熊,是他们一起去济州岛旅游时买的。
程瞻把钥匙一一在茶几上摆好,又说:“你能分清楚吗?这些是……”
“我知道。”杨爱棠打断了他。走过来,将钥匙都收起,径自扔进茶几底下的小抽屉里,“这些是我的钥匙。”
他加重了“我的”二字。
两人一时离得近了,有沐浴露的清香气味扑上程瞻的鼻端。他避让了一下,又站起身来,“我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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