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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牌刚打上,病床上的薄衍就微微睁开眼睛。
薄浔和俞烬见他醒了,也顾不上大眼瞪小眼,纷纷凑到床边。
“醒啦?”和小朋友说话的时候,薄浔不自禁的放轻声音,严肃道,“你已经睡了十年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丧尸,这里是最后一处庇护所。”
听到“丧尸”两个字,薄衍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小小的脸上尽是惊恐。
“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玩的。”薄浔见他真的被吓住,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
笑完,薄浔还是把声音放轻柔,“医生说你低血糖,问题不大。饿不饿,要吃什么?”
只见薄衍的脸色愈发惨白。
“喂,你不是真的被吓住了吧?”薄浔怕他被吓出毛病,顿时慌了,“俞烬俞烬,他不会有事儿吧?”
一时间薄浔也顾不得俞烬根本不是医生,下意识的向俞烬求助。
只见俞烬的目光似乎瞥向窗外。
薄浔也回头看了看窗户。
——只见窗边,彭娟的脸正贴在玻璃上,虎视眈眈的朝着薄衍的病床上看着。
“我靠!”薄浔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
脸色一点也没比病床是薄衍好看。
刚惊叫完,只见彭娟怒气冲冲的闯进来。
看见俞烬的那一刻,脸上的怒意又化做和善的笑容,“您也在?这个孩子到处乱跑,给您添麻烦了。”
“没添麻烦,”俞烬挺直腰板,继续维持着自己准丈人的人设,说话不急不缓,“亲家,这个是薄浔的亲弟弟吗?”
“当然是,”彭娟笑的有些勉强,“早上不是和您说了嘛,他练体操,得控制住体重。”
说完,彭娟又干笑了两声,才转向薄衍,尽量装出温柔的语气,“不是让你在楼上自己写写作业或者温习动作吗?怎么跑出来玩了?”
薄衍没说话。
“走,我们回家吧?”彭娟见他不说话,又问道。
“娟儿,他现在不能回去,要输完液!”外间的医生大声喊道,“他饿的话先给他买点吃的,真不想买这儿有饼干让孩子先垫两口。”
“他不饿的。”彭娟笑着冲外面的医生回应道。
俞烬等彭娟说完,冲着病床上的薄衍问道,“你到底饿不饿?”
薄衍顿住了。
彭娟苦笑道,“亲家,他饿不饿都——”
“让他自己说。”俞烬冷厉的打断道。
只见薄衍先是看了看彭娟。
又看了看薄浔,最后看向俞烬。
点头点到一半,又疯狂的摇了摇头。
俞烬没接话,打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三十多秒后,熟悉的西装壮汉手里拎了好几个食物打包盒,快步走近卫生所。
俞烬接过食盒,放在床头柜上。
食物的香气顿时在房间里充斥。
彭娟的脸色骤然变的更为阴沉。
她朝薄浔疯狂使着眼色,示意薄浔单独出来,随即站起来快步离开卫生所。
等她出去后,薄浔才起身穿好外套。
刚才的气氛如坠冰窟,一下子就不热了。
俞烬见他要出去,拦了一下,“欸。”
“没事,我正好和她说两句话。”薄浔抓住俞烬的手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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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月份,正午的阳光还是刺眼。
街道上除了偶尔有嬉戏的孩童,几乎没什么人。
薄浔倚靠在墙上,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怎么不劝着你准丈人?他要给小衍乱吃东西!你为什么不劝劝他?”彭娟的眼球恨不得突出眼眶,要不是这张脸原本长得温婉,这副模样绝对是恐怖片女主的配置,“我悉心栽培了小衍这么久,一克多余的食物都没给他吃过,没练出难度动作之前他不能发育!”
薄浔没急着接话,还是依靠在墙上。
小时候他很怕彭娟发飙,因为她歇斯底里的吼声会贯穿耳膜,和善的面容会变得狰狞。
现在,薄浔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怕了。
不需要再小心翼翼的找彭娟要生活费,加上有人给他撑腰,底气足了不少。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所以你是在欺软怕硬吗?在医生面前装成温柔的好母亲,也没胆量劝阻俞烬或是在俞烬面前冲小衍或者我发飙。只敢私下冲着我大吼大叫?”
听到反问,彭娟明显愣住了。
薄浔继续道,“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被游泳教练选去省队,结果因为你不愿意让我练游泳,执意让我练体操。说只要我好好练体操,就会像寻常母亲一样爱我,为我做任何事情,我不答应,因为我实在不喜欢体操所以拒绝了你的提议,你就干脆替我做决定,推辞了省游泳队教练的邀请,并且告诉教练我是自愿放弃的。”
“被你丢到乡下和爷爷奶奶生活的时候,我一直对你心有怨念,所以无意中打听过你的事情。你是家中长姐,在外训练的时候还要打零工扶持家里的弟弟妹妹,第一次参加成年组比赛的时候就拿了全国第一,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寒门贵子,继续练下去会有机会上世界级的赛事并且摘夺更好的成绩。”
“结果这个时候你认识我爸,怀上我了,被迫选择退役。所以我出生时,你就不喜欢我,觉得是我毁了你的事业。但意外的我又继承了你的一部分体育天赋,以至于游泳队事件之前,我们还能保持勉强平和的母子关系。”
第四十五章
“游泳队事件之后, 你发现我根本不愿意乖乖被你控制,也彻底装不下去了,干脆把我扔到乡下给爷爷奶奶带, 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回来看我几次。即便偶尔回来, 也是以我成绩不好的借口,用暴力的方式肆意宣泄你的情绪。父亲在你面前也是唯命是从,根本不敢违抗, 你要打我,他就助纣为虐。而且你们不敢在家里打我,因为会被爷爷奶奶阻止。”
“不过那个时候我年龄小,想不通其中的因果关系,总觉得世界上哪儿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所以不管你怎么打我骂我无视我, 我都对你有所期待。不过现在没期待了,看见小衍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我又有点庆幸, 幸好你不爱我,放弃我放弃的早。”
薄浔说到这儿,颔首,看了一眼地上的土路。
“妈, 恕我直言, 你不太适合养孩子。不管是我还是小衍,都挺倒霉的,幸好你年纪大了,应该不会再有新的孩子给你祸害。”
“我没长太歪也多亏了爷爷奶奶, 加上一路上遇到的老师朋友包容我, 不然我们现在很可能隔着监狱的大铁门才能勉强见上一面。”
“虽然我没长太歪, 但是小衍照着你这么养下去就不一定了。当然, 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一句。”
他能听见彭娟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突然,像是被他的话语激怒,吼叫的声音如雷贯耳,“你仗着现在即将入赘到富贵人家,就开始在我面前说这种话?还没尘埃落定呢,你就敢这么狂?”说到这儿,彭娟讥笑了一声。
“我一直在很平静的和你说话,”薄浔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是你先对我大吼大叫的。”
或许是和俞烬待的久了,被对方处变不惊的性子影响了几分。
“平静?”
彭娟嗤笑完,见不远处平房的屋檐下有半截竹竿。
她抄起竹竿,就像以前一样,狠狠地朝薄浔的头上砸去。
以前她嘴皮子磨不过这个儿子,就会直接使用物理静音技能。
竹竿落在头上还有一米高的距离时,薄浔从容的接住,强行把竹竿从中间撅断。
“砰”的一声,崩裂的竹竿瞬间迸发出许多细小的纤维。
空气中骤然浑浊了一下。
彭娟惊的后退了两步。
不知不觉,她的儿子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体格健壮,早就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能当出气包的小浔。
她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打不过他了。
“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和小时候一样,会任你打骂?”薄浔扔掉手上的半截竹竿,重新倚回墙上,语气还是慵慵懒懒的,“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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