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变成一座座深绿的大山,喻修景从车里拍了几张照片,挑了一张不花的发给徐祁年,说:【我去山里了。】
【空气好好。】
下车之后保护局的人来接待他们,整个过程进行得很快。
喻修景给一些喜欢他的工作人员签名,容悦走过来低声问他:“这边有一个滑翔伞基地,他们负责人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去玩,可以拍一个vlog。”
人群太吵闹,喻修景没太听清楚,往她那边歪了一些身子,“什么?”
“滑翔伞,”容悦又说,“想去玩吗?”?
喻修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低了低眼。
“可以的,我去。”
其实容悦反而没想到喻修景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毕竟他看起来性格沉闷,不像喜欢这类刺激事情的人。
在这边的活动结束之后,他们开车去滑翔伞基地。
车子往山上开,入眼是高山之上的一片平地。
喻修景打开车门,头发被风吹得很乱。
一个年轻男人朝他们跑过来,和喻修景握了下手,自我介绍说他是这里的负责人。
“您以前有没有玩过滑翔伞呢?”那人问。
“没有。”喻修景摇摇头,跟着他往前走。
空气在这里显得更冷一些,绵绵及时把车里提前准备的外套拿出来给喻修景穿上。
“哦,到时候我们会安排教练带您一起,今天的天气也很好。”那人抬了下头,天上云层很少很薄,阳光没有遮挡地照在草地上。
“我可以先拍几张照片吗?”喻修景问。
“当然,需要我们帮忙吗?”那个人还以为喻修景是想拍一些和滑翔有关的照片。
“不用了。”喻修景拿出手机,往前跑了几步,对着天空、草地和悬崖拍照。
他身后的摄像机已经开始工作,宣传团队在离他并不算远的距离。
照片都是拍给徐祁年看的,喻修景拍完就发过去,徐祁年回复一个问号。
【是要做什么?】
喻修景:【滑翔伞。】
徐祁年:【感觉很好玩,怪不得李不凡喜欢。】
喻修景手指一顿,只回复一个嗯字。
教练过来和喻修景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开始带着他做模拟飞行。
等到可以起飞了,教练给喻修景穿上装备,把一个自拍杆拿给他。
本来喻修景以为自己不是特别恐高,因为游乐场里面的高空项目他虽然也害怕,但都还能玩。可是滑翔伞明显不太一样。
教练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起飞的那一瞬间,喻修景不可避免地腿软。
山川在眼中忽然变得渺小,喻修景睁开眼看向远处。
李不凡……
你每一次玩滑翔伞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飘在空中,喻修景好像被风推着往前。他心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只是纯粹的震撼。
脚下是绵延的山和缩得很小的村落,喻修景完完全全沉浸在自然的景色中。
这样就很快乐是吗?
感觉到风的时候,喻修景想到李不凡写的那句话,他成为风了,风是多么自由。
我感受到你了。
喻修景短暂地闭上眼。
落地之后,喻修景面白如纸,也没有说话。
绵绵和容悦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特别紧张地上前询问。
喻修景摆摆手,脱掉装备之后和她们说:“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他走进停在一旁的车。
关上门,周遭的声音都被隔绝。
喻修景一只手半捂着脸,安静地垂着头。
过了一会儿,他眨了下眼睛,突然开始流眼泪。
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情绪是没办法一次就得到排解的。
李不凡走之后的这几年里,喻修景断断续续地因为他哭过几次。
太多瞬间会让他想起李不凡,有时候可能只是一句话,一个字,或者一个很熟悉的场景。
有时候可能什么都没有,只是想到而已。
很奇怪的是,和李不凡有关的高中的事情,喻修景反而很少会想到,大学的时候比较多。
李不凡来找他和徐祁年吃饭,李不凡带着无人机跑酷,在地铁口和他说生日快乐,李不凡每一个那么阳光的笑容。
为什么他会离开啊?
喻修景捂住嘴,身体一下一下发抖,但声音很小。
他这样哭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点开徐祁年的头像,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半个多小时之后,喻修景脸上的红消下去一些,才从车里出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和容悦说:“我们可以走了。”
容悦担忧地看他一眼,喻修景就说:“我没事的。”
回程的路上喻修景还是在睡觉,醒来的时候容悦小声和他讲vlog已经剪出来了,团队帮他发上了微博。
喻修景登陆自己的账号,把那条微博转发给徐祁年。
同时问他:【哥你在家吗?】
时间接近他下班,徐祁年很快回复:【回家路上。】
喻修景抿了抿唇:【那我可以过来一下吗?】
徐祁年:【干什么?】
喻修景:【我的手好了。】
徐祁年:【嗯,知道了。】
喻修景:【想给你亲自检查。】
他发完这句话就马上关掉手机,偏过头看了一眼窗外,觉得脸上很热。
手机响了一声,喻修景过了一会儿才打开看。
徐祁年说:【还有半小时到家。】
“那个……”喻修景突然说话,声音没控制住有点大。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顿了下,才继续说:“不送我回家,我去年哥那里。”
喻修景到徐祁年家楼下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进城的路上有些堵车,他也心急但没办法。
到了之后给徐祁年打电话,徐祁年又下楼接他。
他已经换成了家居服,整个人显得柔软舒适。
保姆车没开走,在陪喻修景一起等。
徐祁年下来以后敲了敲车窗,容悦便把车窗降下来,看见喻修景站在徐祁年身后。
“谢谢你们。”徐祁年说。
“应该做的,我们先走了。”容悦笑着和他说了再见。
“正好在做饭。”徐祁年看了眼喻修景示意他跟上。
打开门,喻修景果然闻到一阵饭菜香。
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中午还是吃的盒饭,喻修景也没动几下筷子。之前不觉得,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饿了。
等吃完晚餐,徐祁年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千层蛋糕给他,说:“下午同事买的,我不是很喜欢吃蛋糕就带回来了。”
喻修景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徐祁年,两只手接过那块蛋糕。“谢谢……”
徐祁年在他身边坐下来,打开电视放了一段今天的新闻。
喻修景吃得很慢,几乎不抬头,特别认真,甚至没有注意到徐祁年其实在看他。
这么多年,喻修景吃东西的习惯还是没变。
他做什么事情其实都不慌不忙的,吃东西的时候尤其如此。
嘴角沾了很少的一点奶油,喻修景伸出舌尖舔掉了。
他把一块切角的千层蛋糕吃得很干净,像求表扬那样展示给徐祁年看。
因为他今天晚上吃东西很乖,徐祁年笑了笑,把空盘子拿过来扔掉了。
电视里还在放着枯燥的新闻,徐祁年看着,忽然感觉手臂被人碰了碰。
喻修景的手沿着他手臂滑下去,握住他的手腕。
“我弹琴给你听。”
徐祁年一低头,他就摊开自己掌心。
“真的好了,连痕迹都没有。”
徐祁年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只是嗯了一声。
他们一起进了那个房间,并肩坐在琴凳上。
这一次的曲子徐祁年没听过,不太懂。
他垂眸看着喻修景跳动的手指,好像回到那一年重庆一条巷子里的那个小房间。
一张老旧的木桌,一架永远发不出声音的钢琴,他对一个手指有痣的少年产生一种难以阻挡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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