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是我想多了。”
他解释了一番,把申请失败的事情说了。
说完,他自我安慰般耸了耸肩,“大概是我运气不好吧。”
“不,这对你不公平,”温景焕语气平淡,眼神却逐渐沉下去,“那份补助金该是你的。”
“但是结果已经定啦,”晏安鱼不置可否地玩着手里的杯子,“算了,我再想办法。”
温景焕看着他,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晏安鱼要去学校琴房,温景焕也要去学校,便骑自行车载他回去。
夜风凛凛,晏安鱼坐在后座,望着温景焕的脊背,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学会骑自行车,以后载温医生出去吃饭。
“好了,早些练完回去休息吧。”
两人在艺术楼分别,温景焕把车锁在路边。
“你也是,”晏安鱼点点头,“温医生,晚安。”
“晚安。”
晏安鱼进了艺术楼。
身后,温景焕盯着黑洞洞的大门看了一会儿,转身改变了路线,闪进小路里。
晚十点。
新生工作很繁忙,钱导抱着今天最后一份要交的资料——贫困生补助金信息表,正匆匆前往财务室,交给相关人员核对。
她边走边打了个呵欠,眼睛不过稍微眯了一下,却被迎面而来的学生撞了肩膀。
“哎!”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资料落了一地。
“抱歉,我走得太急了。”
对方也很慌乱,连忙蹲下身帮她捡拾。
钱导也赶紧俯身去捡,打印着学生信息的表格被一张张拾起来,那学生动作有些慢,帮忙捡了几张,叠好后,匆匆交给她。
对方一通道歉,她也满心想着下班回家,摆摆手便快步走了。
资料被她抱在怀里,最上面的那张露在外面。
——贫困生资助金申请书,申请人:步笑梅;申请状态:已通过。
走廊的声控灯暗了,温景焕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他垂着手,默默念着刚才看到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暂定周一三五更新!感谢支持!
温医生偷偷干大事!
第18章 礼物
这天早上,桦台市下起小雨,楼房都隐匿在一片朦胧中。
卧室里,厚实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刺眼的照在工作台上。
桌上的电子零件和螺丝四处散落,温景焕伏在桌前,手里握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鲸鱼吊坠。那吊坠外壳是半透明的塑料,里面则是沉甸甸的金属,鲸鱼傻傻地翘着尾巴,按开底部的小开关,便从里到外透出蓝色的光来。
这吊坠被他拆开来,里面嵌着不易察觉的装置。
手里的梅花螺丝刀转了两圈,温景焕给它安上了最后一颗螺丝钉。他只穿了件黑色背心,双臂上的蛇跟随他的肌肉起伏,栩栩如生。
鲸鱼打开的两面被扣紧,拆卸八块的吊坠恢复原状,丝毫看不出改造的痕迹。
右手边的电脑屏幕亮着,温景焕戴上监听耳机。他捏着吊坠,轻轻一动,屏幕上便显示出一截波段。
正这时,郑丹的电话打进来了。
“温景焕,你干嘛呢。”
点开免提,郑丹慵懒磁性的声音传出来,屏幕上的波纹陡然升高。
“在休息,怎么了?”温景焕满意地关上电脑,捏起鲸鱼吊坠,小心地把项链绳串回去。
“这不关心一下顾客,”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郑丹嘴里叼着烟,“新纹的纹身还痒吗。”
温景焕起身,走到衣柜边,拉开衣柜。
衣柜内侧的镜子反射着台灯的亮光,温景焕掀起衣摆,侧身看了眼自己的后腰。
壁画般的背露出了大半,左侧人鱼线下方,枯梅的枝干上绕着小蛇,周围的皮肤只是微微有些泛红,已经比刚纹的时候好多了。
“快好了,”温景焕关上衣柜门,举着手机,“郑老师手艺一直挺好。比起关心我,能不能多发两张咪咪的照片,我好向安鱼交差。”
“什么咪咪,”郑丹咂嘴,“哪取的这土名,它叫霸王龙!挂了挂了,我还有一单,不聊了。”
挂了电话,温景焕呆呆地在床尾坐了会儿。
一直窝在床上的小黑听到动静,缓缓从被子里钻出来,在他身边盘成一团,撒娇似的把尾巴搁在温景焕的肚子上,拍了拍他。
黑暗中,温景焕的侧脸被台灯镀上一层银色,漆黑的眼珠里反射出两点亮光。他抬起头,盯着墙上的蛇骨标本看了会儿,手指捏住小黑的尾巴,揉了揉。
“小黑,你又撒娇,小巫在看你呢。”他笑着对小黑说。
小黑朝他吐信子,听不懂。
墙上,小巫的几百根肋骨蜿蜒着,也听不懂。
温景焕叹了口气,疲惫地陷进床里。
他闭上眼,抬手遮住了台灯的光亮,思绪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偌大的宅邸,客厅的水晶灯亮着。男孩儿蜷缩着,极其艰难地挤在一个小腿高的铁笼里。那铁笼锁得死紧,一只黑猫端坐在铁笼边,紧紧盯着笼子里的小孩。
他饿了,胃部像灼烧一样疼痛,后背的伤一直折磨着他,痛得他根本不能动。
过了很久,外面的太阳移走的时候,父亲开门回来了。
男孩儿恳求地看着父亲,但他长了对冷漠的三白眼,表现不出任何的委屈。
“看什么看!”
父亲小声咒骂着,从沙发上掀起来一块黑布,拿在手里抖了抖。
“待会儿有客人来,你安静待好了,我就求你妈放你出来。”
他把手上的黑布猛地盖在笼子上,黑暗让男孩吓得大叫,却换来那人狠狠一脚,踹在铁笼上。
黑猫也吓着了,快步窜进了房间,没了影。
“小兔崽子……”
父亲骂骂咧咧地出去了,男孩儿什么也听不见。良久,父亲的声音再度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个穿高跟鞋的女人。
男孩儿捂着嘴,不敢出声,却不可避免得听到两人的对话。
“亲爱的,你老婆不会突然回来吧?”
“不会!走,咱们去卧室……”
“去什么卧室呀,我看这里就挺好。哎?那黑布盖着的是什么?”
“家里养的猫,别管他,正睡觉呢……”
而后,男孩听到了持续的、无法隔绝的,可怖的欢爱声。
他被吓哭了,却死死咬着嘴唇,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出。
甜腥味在黑暗中弥漫开,温景焕猛地睁开眼,从凹陷得仿佛要吞噬他的床上坐起。
小黑被他吓了一跳,警觉地立起身,瞪着自己的主人。
眼前幻象破灭,温景焕长长出了口气。他疲惫地揉按着太阳穴,后怕地反手摸了摸后背。
纹身下的疤痕凹凸不平,横竖交错,但都已经结痂,没有像梦里那样流血。
他心有余悸地从床上坐起,安抚好小黑,而后坐回书桌前,从角落里抽出一本心灵鸡汤。
爱是什么……
他强迫自己读了一行,便再也读不下去,烦躁地把书扔到了一边。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做深呼吸平复心情。等心中的恐惧终于被压下去几分,他把项链装进小盒子里,脱了上衣,换上一件深灰色长袖,准备出门。
临走前,他再次打开衣柜门。镜子里的男人看着自己,换上一副温柔可亲的笑容。
下午,声乐系的语言课教室。
台上的法语老师正在教发音,雨点砸在窗框上,空气凉丝丝的,让人提不起精神。
晏安鱼坐在最后一排,听得昏昏欲睡。
昨晚他在赶制专业课的小作业,因为怎样录都不满意,在琴房待到了凌晨三点。
脑袋闷闷的转不动,他索性在桌上趴会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晏安鱼拿出来看了眼,是温景焕发来的小猫照片。
看见可爱的咪咪,他瞬间不困了,一张张图存下来,还挑了一张当聊天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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