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温景焕,疑惑地凑上去,问:
“温医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温景焕像一台迟缓的机器,他坐在床边,侧过头,盯着晏安鱼看了好一会儿。
他像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眼神几近悲哀,晏安鱼与他对视片刻,心里也不知不觉地难过起来。
“没事。”
温景焕忽然又摇摇头,苦笑着从床上站起来,“上班太累了而已。”
“累了就休息!”
晏安鱼跪在床上,在他肩窝上使劲儿一按,把人又带回床上。
“你在我这里躺会儿吧,”晏安鱼赤着脚跑下床,“我的宵夜马上就做好啦。”
他快步出了房间,跑去厨房捣鼓了一阵,把电压锅里的气放掉,小心翼翼地揭开锅盖。
一阵浓郁的鸡汤味立刻飘了出来。
晏安鱼满意地闻了闻,而后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碗,用勺子盛了好几勺鸡汤和鸡肉。
今晚他早早结束了排练,买菜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炖鸡汤。
温景焕家里的厨具他不会用,摸索了半天才弄明白。
晏安鱼总觉得自己少交好几百的房租,实在是心中不安。便想着多做几顿好吃的,算是补偿给温景焕。
也不知道温医生看到他做的鸡汤,会是什么反应。
他戴着隔热手套,满怀期待地端着两碗鸡汤走出来,用脚轻轻推开卧室门。
“我来啦,看看这是……”
晏安鱼话音未落,见到温景焕在床上侧卧着睡着了,赶紧收了声。
他轻手轻脚地把鸡汤放在书桌上,又关了灯,只有台灯还微微亮着。
前后离开卧室只不过几分钟,温景焕居然就睡着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侧着身体,紧紧抱住晏安鱼的被子,半张脸都埋在里面。
台灯落在他的颧骨和鼻梁上,晏安鱼忽地就对这张脸着了迷,于是偷偷爬上床。
他隔近了,发现温景焕紧紧皱着眉,仿佛贪婪地抓着什么,就算睡着了也不愿意松手。
晏安鱼第一次见到他睡着的模样,不禁好奇地凑上前,仔细端详。
他跪趴在床上,胳膊枕着下巴,侧头打量温景焕。
和晏妈妈说的一样,他确实是很好看,鼻梁高挺,薄唇线条锐利,但熟睡时那双三白眼被遮盖住,几缕碎发落下来,倒是显得柔和不少。
既然这么累了,就好好睡吧。
晏安鱼从他面前挪开,转了个身,打算解开他袖口的纽扣,让他脱了外套,好好睡一觉。
然而,他的手指刚碰到袖口,温景焕就猛地惊醒了。
“别碰我!”
他惊恐地一个翻身坐起来,瞬间退到了床头,一双三白眼里满是警惕和恐惧。
晏安鱼也吓了一跳,他的手悬在空中,半晌没反应过来。
“对,对不起,”他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我只是想给你脱了衣服,睡得舒服些……”
温景焕喘了几口气,也逐渐缓过神来。
他拽了拽衣服,从床头下来,不安地捏着眉心,“抱歉,刚才做噩梦,吓到你了。”
他走过来,安抚般拍了拍晏安鱼的后颈。
手掌覆在后颈的温度让人心跳加速,晏安鱼转身躲过他的动作,瓮声说:“我做了夜宵,起来吃一点吧。”
卧室的灯再次被打开,刚才奇怪的氛围在瞬间被打破。
温景焕搬来椅子,和他一块儿坐下。
他盯着碗里金黄色的鸡汤,忽然脸色僵住了。
“……怎么了?”
晏安鱼紧张地看着他,不敢动筷子。
他的视线掠过温景焕发白的嘴唇,落在他的手上。
那双手在发抖。
晏安鱼莫名想起上次在剧院的事,当时温景焕也是这幅面色发白的模样,一双手抖得像筛子。
“不舒服吗?”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筷子,用手掌去贴温景焕的脸颊。
然而手伸到一半,被温景焕一把抓住了。
“我没事,”温景焕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刚才没睡好而已。”
他的手很大,轻松就将晏安鱼的手攥在掌心里,轻轻摩挲。
“……真的没事吗?”
晏安鱼觉得指尖发麻,但他关注着温景焕的身体状况,不敢抽出手。
“真的没事。”
温景焕放开他,拿起筷子,捏着一头把它在桌上对齐,满脸期待地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嘴里。
“嗯,好香,”他眯着眼睛咀嚼着,伸手捏了捏晏安鱼的脸颊,“小鲸鱼做的真好吃。”
脸颊上留下一个白色指印,又很快消失了。
晏安鱼眨眨眼,心存疑虑地看着他,却见温景焕端起碗大快朵颐,很快就把鸡汤都喝干净了。
原来真没事儿呀。
晏安鱼呼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温医生,马上就要十一假期啦,你要回家吗?艺术节在放假前一晚哦。”
“不用,”温景焕把筷子放下,声音不太稳,“我在这里陪你。”
“不去看看父母吗?”晏安鱼随口问。
温景焕一副完全没记起这回事的模样,想了片刻,点点头。
“那就去看看吧,看完回来陪你。”
他的回答很奇怪,晏安鱼心下疑惑,他却端着两人的碗出了卧室。
吃完夜宵,温景焕主动提出自己洗碗,晏安鱼便洗完早早回房间睡了。
他抱着玩具熊,漆黑中,还依稀能够听见房间外的流水声,令人心安。
晏安鱼深深吸了口气,依稀能闻到被子上淡淡的香,是温景焕身上特有的木香香水味。
他在隐约的水声中睡去,却不知这水声并不是来自厨房,而是来自浴室。
洗漱台的水龙头被开到最大,镜子上溅满了水花,映着温景焕满是纹身的脊背。
花瓣和蛇尾随着他的背肌舒张,挤压。
他躬着身子,痛苦地跪在地上,两手摁着马桶边缘,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走到洗手台前,拼命地用肥皂搓着双手,想要洗去那残留的鸡汤味。
他听到了尖酸刻薄的笑声,闻声抬起头,却见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扭曲,仿佛在朝自己笑。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晏安鱼有喜欢的人了,他不会喜欢一个满身伤疤、背负着各种应激反应的精神病。
你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小鱼早就心动了,但是自己没发现。
第40章 异想
还有一周就到小长假了,学生们计划着出游,艺术节的负责人则天天忙着布展,为放假前的晚会做准备。
晏安鱼也没闲着,除了每晚的排练,还有各种费心费力的专业课。
他依旧会给温景焕做好吃的,但次数不多,因为每次端着夜宵去隔壁卧室里找他,晏安鱼都觉得自己心里有鬼。
艺术节的前一天早上,温景焕赶论文通宵没睡,晏安鱼做好早餐,轻轻推门进去的时候,呼吸都屏住了。
他站在门口,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勉强能照亮桌前的一小方区域。
温景焕伏在桌案前,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外套。
晏安鱼轻轻敲了敲门,对方闻声转过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清澈而疲惫。
他脸上没有惯用的笑容,一缕碎发垂下来,落在飞扬的眉梢,半张脸被灯光映成了黄色。
与他对视上,晏安鱼顿时觉得双臂发麻,心跳声要震破耳膜。
“吃早餐了,”他吞吞吐吐地说着,缓缓走进来, “放在这里,还是出去吃?”
碗里的小馄饨在清汤里浮浮沉沉,观景缸里的小黑凑到门边,好奇地抬起脑袋。
晏安鱼走近的时候,温景焕忽然拱起身子,猛地拽住了身上的外套。
“出去吃吧,”他显得有些惊慌, “……我换个衣服,马上来。”
他的动作显然是在遮掩什么,晏安鱼心中担忧,以为他是被猫猫狗狗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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