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步笑梅跑出去老远,晏安鱼在心里消化了半天,才慢吞吞地从沙发后面走过来。
“温医生……”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来,在温景焕对面坐下。“你认识她呀?”
温景焕刚才还冷着脸,听到晏安鱼的声音,立刻收敛起不耐烦的神色。
“你来了,”他露出笑容,“快坐下吃鱼粉,待会儿要凉了。”
晏安鱼闻了一鼻子的香味儿,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什么八卦都比不上吃饭重要,晏安鱼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始疯狂吸入,把刚才的事情暂时搁置到一边。
他一口气吃了半碗,烫得嘴都麻了,直伸舌头。
温景焕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问:
“安鱼,你都听见了?”
晏安鱼点点头,伸手在自己嘴边扇了扇。
“她是我同学,就是上次…抢占补助金的女生。”他好奇地望着温景焕,“你们认识吗?温医生,她在向你表白呢,对女孩子稍微温柔一点嘛。”
温景焕夹起一筷子鱼粉,英俊的脸上满是茫然,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温柔一点。”
袖口太紧,影响吃饭。他下意识想解开扣子,解到一半想起什么,又给扣了回去。
这道理貌似挺有逻辑,晏安鱼却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想不明白,索性不管了,埋头继续吃鱼粉。
“她是我们医院领导的亲戚,没什么交集,就是见过几面。”
“哦,”晏安鱼若有所思,“那……”
那——“游青市企业家的儿子”……
晏安鱼回想起温景焕不耐烦的语气,有些问不出口。
听步笑梅所说,他家最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着急找人合租,帮忙分摊房租。
想了想,晏安鱼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犹豫了会儿,改口问:
“那上次说的合租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温景焕一眼,“你找到室友了吗?”
这话题转折得过于生硬,温景焕抬头看他,刚夹起来的鱼粉又滑进碗里。
“还没有。”温景焕眼里有一丝期待。
晏安鱼对上他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些扭捏起来。
“那……那我能不能……”
一句话说不出口,晏安鱼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只是提出一起合租而已!人家步笑梅表白都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己又不是表白,有什么不好意思!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出口,温景焕已经激动地应了下来。
“可以,当然可以。”
他依旧笑着,脸上却泛起不正常的红,“房租我们可以三七分,你这两天先去找导员做申请,我今晚就回家打扫房间。”
晏安鱼被他的热情弄了个措手不及,局促地摆摆手,“不不不,三七分怎么行,太少了……”
他转念一想,温景焕的出租房那么大,若不是三七分,自己也出不起呀。
思索片刻,晏安鱼自己改了口:“那我负责做家务洗衣服吧!”
温景焕却似乎没在意他说的话,笑着自说自话:“下周申请下来了,我来宿舍帮你搬行李。”
晏安鱼点点头,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心里觉得暖乎乎的。
能和自己的好朋友合租,这是多么值得期待的事情呀。
温医生生活紧张,自己帮忙分摊了一小点儿房租费用,也算是帮到他了吧。
“那说好了,我帮忙做家务抵房租哦,”晏安鱼笑着同他开玩笑,“温医生你的房间太乱啦,衣服到处乱扔,也不知道叠一下。”
“对不起,”温景焕以为他在责怪自己,“以后我一定注意房间整洁。”
晏安鱼夸张地扬着下巴,“别担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免费家政,保证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吃完饭,晏安鱼要准备下午的专业课了。
两人在教学楼告别,晏安鱼远远瞧见温景焕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却不知他直接出了学校,直奔旁边的购物广场。
商城里十分敞亮,温景焕推着金属购物车,一路在超市里扫荡。
打秤的阿姨们坐在角落里玩斗地主,一脸惊讶地瞪着这个年轻人。
果汁、薯片、小面包、酸奶,还有各种散装零食,再加上日用品,满满的装了一车。
他愉悦地边走边哼着歌儿,像刚买了婚房、出来置办日用品的丈夫似的,看见什么好东西都往车里装。
温景焕在日用品的货架前瞧了半天,最后选了一条印着蓝色小鲸鱼的毛巾,如获至宝地塞进购物车里。
转了一大圈,终于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
收银台的工作人员望了一眼堆得山高的小车,放下手里没打完的消消乐,兢兢业业地给他结账。
阳光从商城的玻璃顶照进来,温景焕拎着两大袋东西,迎着阳光,就连最讨厌的晴天也变得可爱不少。
因为他最喜欢的人,要和自己同居了。
想到“同居”这个词,温景焕的脸上多了一抹绯红。
出了超市,旁边是个粉红系装修的精品店。
温景焕对这种店不太感兴趣,经过的时候,却看到了橱窗里的一庞然大物。
他转过头,发现那是一只棕色的,一米多长的玩偶熊。
深棕色的柔软毛发,笑容憨态可掬,还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它被挂在架子上,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温景焕与它对视了许久,忽然有了一个美妙的想法。
这么可爱的玩具熊,晏安鱼一定会喜欢吧。
让它代替自己的眼睛,每晚陪在晏安鱼身边,算不算是一种浪漫?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温景焕一手拎着大塑料袋,一手抱着那只柔软而巨大的玩具熊。
他抬起头,眼睛被这即将倾倒般刺眼的白昼照亮,瞳孔里映着蓝天,映着这从未留意过的美丽世界。
他就要有家了。
从小在图画书上看到的,温馨可爱的家,在迟到了二十三年后,就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
第36章 新家
校外租住的申请很快就批下来了。晏安鱼提前交付了这周的水电费,挑了个周末的时间,收拾东西搬走。
温景焕早早就来学校接他,站在宿舍门口,手里拎着晏安鱼的挎包,等他收拾东西。
阳光洒在空落落的木板床上,风一吹,扬起薄薄的灰尘,把一段短暂的宿舍时光尘封进回忆里。
晏安鱼把衣服床单都收进行李箱,用大纸箱装好日用品,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床。
虽然是一段被搞砸的友谊,但他还是有些许不舍。
三个室友都在,赵安坐在旁边看着,于斯年则主动帮他搬行李,把箱子放到门外。
晏安鱼收回目光,把最后一个纸箱抱出宿舍,经过夏黎的身后时,还是稍微停顿了一下。
夏黎戴着头戴耳机,一副专心工作的样子,背对着他,充耳不闻。
他们的争吵已经过去好几天,其实晏安鱼早就不生气了。但狠话已经放出来,又答应了温景焕,他不好意思再反悔。
况且,夏黎一直在赌气,好像真的不愿意再理自己了。
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再见”两个字还是没说出口。
于斯年从身后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安鱼,你的项链忘拿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鲸鱼项链,晏安鱼抱着纸箱腾不开手,他便顺手把项链放进晏安鱼胸前的口袋里。
“谢谢。”
晏安鱼心中思绪万千,想要说些什么。
他看了眼赵安,又转向于斯年,最终只挤出一句生涩的“我先走了”。
“安鱼,”于斯年拉住他的胳膊,“在外面住要注意安全。”
晏安鱼茫然地笑了笑,“我会的。不用担心,有温医生和我一起,很安全的。”
于斯年还想说什么,温景焕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食指指节在门上轻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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