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来着?
哦,他说装可怜没有用,别想着利用柔柔去博取同情,抹去他做过的错事,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要是不能好好养柔柔,他可以完全代替,反正柔柔年纪还小,很快就会忘掉一切,创造一个全新的人生。
贴在眼睑上的手背愈发用力,按住酸疼的眼眶,他是不是真的照顾不好柔柔阿?
小朋友爹地捧来一杯温水,又哭开了:“你……你没事吧……你别激动阿……”
涂佐柘觉得好些便坐起,缓缓地抿着温水,冒着冷汗不说话,再过一会儿像是昏过去,又过了一会儿像是醒过来,把一家三口都整得迷糊又紧张,小朋友的姥姥姥爷恰好接走小朋友,爸爸说要回去上夜班,只留下爹地一个人跟涂佐柘守在门口。
小朋友的爹地叫白星纯,涂佐柘这辈子就认识一姓白的,还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至少背上那道疤他估计是添了不少力,但眼前这个软软弱弱的白星纯,倒是与白禹基不一样的,他倒也没有丧心病狂到一恨连带恨一个姓。
白星纯在医院食堂里带了一盒饭回来给他,他什么也吃不下,甚至还觉得此时两指尖应该夹着一根烟,吐出的烟雾迷惑,或许可以解去些许焦虑。
但他想起杜哲所说的这些是不良习惯,也只敢瞧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盼着它何时熄灭,才能立刻去安抚此刻肯定疼得挣扎,哭得不省人事的柔柔。
也不知道血止住了没,她会不会胡乱动弹导致缝针不到位,手术都进行到两个半小时,还没个医生护士出来通消息,真是急死人。
白星纯不停地给他递着温水,期间接了几个小孩大哭的视频电话,涂佐柘想着这也跟他没关系,便说道:“你不用守在这了。”
主要是,也不知道杜哲啥时候来,要是他见到白星纯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方才也没功夫去了解小朋友怎么就推了柔柔一把,明明上一秒都还在好好排着队的。
白星纯低头轻轻说道:“我要确认你家柔柔没事的。”
涂佐柘也是真的疲累,合眼十分钟的光景,一声“杜哥”便将他惊醒,睁开眼只见白星纯站在杜哲面前交谈。
杜哲熨贴齐整的西装蒙上风尘仆仆的散乱,眉头一皱,薄唇紧抿,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家黄兴泽将一女孩儿推倒了,正在里面急救,我陪他等等。”
杜哲一听这话,方才还在客气的冷脸,瞬间转变成毫不客气的冷脸:“是你家黄兴泽推的?”
白星纯叹气:“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怎么推了一下,刚好碰到一石头,就划了一大道伤口,血都止不住,怪吓人的。”
涂佐柘用手肘狠狠地抵住胃部,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恨不得马上跟白星纯说一句,快闭嘴吧你,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虽然先死的可能是他。
果不其然,杜哲的身形在面前愈来愈大,眉宇间含着挥之不散的疲惫:“你跟我来一下。”
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携着他必然会跟着的自信,涂佐柘踉跄地跟在后面,中途胃部抑制不住疼痛自顾自地抽搐,血腥味翻滚涌出喉间,便匆忙找到垃圾桶,嘴边涌出淋漓拖拉的血丝,他用单薄的衣袖拭去嘴角红腥,咳喘了几声吐干净,用刚刚的温水漱口。
竭尽全力抬头一看,杜哲的背影添上的怒光如同处于火山爆炸的前夕。
杜哲没有粗暴地拖着他往楼道里走,涂佐柘却觉得还不如拖着他,起码方才局势紧张的一家三口,火发完了依然如胶似漆。
只欠一个拖拽的“亲密”动作,这一幕将变得何其熟悉,却没有另外一个“涂佐柘”能救他脱困,疑惑的白星纯只顾着站在原地,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杜哲要拉着柔柔的爹地到别的地方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涂佐柘已经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杜哲似乎不擅长兴师问罪,也不太适宜动怒,冰冷的眉目透着水的柔情,化解汹涌而上的怒气:“你不是说石头划伤的吗?!”
涂佐柘控制住想要捂紧胃部的手,光抬了一下,又咬牙切齿地悄悄地放下去,贴墙弓腰缓解疼痛,说道:“就是黄兴泽推了一下,碰到一石头,就划伤了。”
杜哲扯了扯领带,几百公里的疾驰令开了一天会议的他疲惫不堪,他不耐烦地问道:“那血止不住是怎么回事?”
涂佐柘不自觉地低下头,照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座火山气焰渐渐散出热浪,紧盯着他,忍不住在声声质问中爆发:“你要是照顾不好她就别照顾了。”
怎么会连原因都不知道!
涂佐柘抬头望见他动怒的薄唇,因隐忍而轻微扇动的鼻翼,他发白的唇口颤抖着,长吐纳气地控制抑制不住的伤悲,抠紧掌心让自己冷静。女儿受伤最心疼的难道不是他吗?
他最终仍是控制不住,低声为自己抗争一两句:“这是意外!没人希望这样!”
杜哲被他的冷硬震了一瞬,漆黑如墨的瞳孔毫无光彩,随即冷笑道:“意外?让柔柔换去素质高一点的幼儿园就没这么多破事了。”
涂佐柘想到他曾提过一嘴的双语幼儿园,不仅学费昂贵,还离涂佐柘的家极远,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可怜兮兮道:“别,不要……”
“咚咚。”白星纯敲门,说道:“柘哥,柔柔的医生出来了,咱快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涂佐柘飞一般速度的越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正要走的医生面前,喘着粗气问柔柔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向他解释是血小板数值较低才导致出血不止,缝针用的美容线留疤概率较小让他们放心。
医生前脚刚走,涂佐柘想去看看柔柔,迈出一步,双腿忽然无力,又不想跪在地上,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扶住冰冷的椅凳。
急促的呼吸停歇,缺氧的脑袋停滞,神经紧绷又再次松懈,墨团盖住了眼前的整片景。
最终,疲惫瘦弱长期处于紧张的身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只发出轻轻的响声,懈驰在冰凉的地板。
第19章
术后的柔柔还在昏睡,宽大的灰色夹棉外套仅罩住她的三分之一,绷带缠住她右侧的下臂。
方才在急救室门前的短暂昏厥,后背不可避免地碰撞到凳子的边缘,碰到旧伤时疼得五官紧皱,五脏六腑俱震,一时陷入黑白交替的情景。
想着柔柔术后一定很没安全感,起码得守在她的身旁。他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千钧一发之时,跌落在地板上单手抓紧身后冰冷的扶手,咬紧嘴唇,拽紧手心屁股往后拖行挪动。
手臂脱力般靠在凳子歇息了两秒,再睁眼就看见白星纯正要呼救的脸庞。
他望了一眼疾步而来的杜哲,对着面前惊慌的白星纯,竖起食指放在颤抖的嘴唇之上,让他先回去照顾小孩。
艰难地双手抵住凳子边缘,提力将自己的屁股挪到了凳子上,揉着发疼的后背吞了几颗糖,给自己两秒钟合眼,随之低喝一声聚力,抑制频频发黑的景象,亦步亦趋地跟着护士到病房。
病房里的柔柔身形娇小,柔弱地占住病床的小半边,大概是怕她乱动挣脱,被束缚的手臂固定在床边。
他望着右半边缠满绷带的手臂,白色的绷带已渗出血液,那么长的伤口得缝多少针,他简直想都不敢想,急促的深呼吸过后,颓然落在舒适的软布椅上,霎时没控制住鼻头的酸意,眼眶憋得发红,脑袋直充血。
他只能让自己镇定镇定再镇定,准备好接受柔柔的一大堆问题、撒娇、哭闹,甚至要为她未来极有可能遗留下来的疤痕编织一个美丽的故事。
但心里还是痛得万箭穿心,不是齐齐地插入脆弱的心脏,痛到极点便完事,而是一支,两支,三支……随着分针的移动慢慢地加码,越来越深入的痛意、伤痕令他窒息到快要昏厥。
明明已经握紧柔柔另一侧不曾受伤的掌心,却超脱得好像什么也没握住。
杜哲先一步跟主治医生了解病情,视察柔柔居住的幼儿区病房,觉得医患环境不妥,特意向第二医院申请有专门的医生护士24小时贴身治疗的VIP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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