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翡又安静了下,他也知道这事他做得过分,但挺多事,他都做得挺过分,也不差这一件了:“是我的问题。”
他也痛恨、并且厌恶自己,但他改不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有被抛弃的可能,他就会仓皇如丧家之犬,会冷漠、会排斥,会只想着自己。
不爱的话,就不会难过了。
只爱自己,就再也不会难过了。
明明知道,但还是想被爱。
真的好像落他身上了,又无法去信任。
陈翡咬牙,想,为什么有人要这么活着,又为什么偏偏会是他,真的,很糟糕呢……你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糟糕,还想有人能爱他。
他想笑,但还是没有,他只是垂了下眼:“理由啊。”
“我都不信有人会爱我。”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永远别离开我。”
“哥,越是说这种话的人就越不信这种话。”
“我不信有人会永远都不离开我。”
“我太怕被人抛弃了。”
“我怕我会想不开。”
“我就是想,好好活着。”
“哪怕很自私,我也想快乐、自由地活着。”
他说着,眼睛看向周渡,虽然在笑,但怎么看怎么像哭,但他还是平静的:“哥,咱还是……散了吧。”
“我真的,太糟糕了。”
看得出来,陈翡是打心眼里觉得他糟糕、是发自内心的无望。
周渡一直以为陈翡是被宠坏了被捧的不知南北才一直这么没心没肺,太阳仍旧火辣辣的,他却感到了冬意凛冽的寒,折胶堕指,刮骨剃肉。
他不信佛,觉得那是糊弄人的玩意,跪了两年的祠堂,跪了两年的佛,熏了两年的香,听了两年的经,却只是想着怎么打碎它,在这一刻,他衷心的祈祷陈翡是被宠坏了才如此的没心没肺。
但他还是问了。
“乖乖。”
“你是怎么长大的?”
第72章 咱慢慢来。
乖乖。
你是怎么长大的?
陈翡脸都抽了下,他能跟周渡说这些就是觉得周渡不会笑他,至少不会笑他,他倒没想到周渡会问他怎么长大的。
嘴唇动了两下,他也只是笑了下,无所谓道:“吃饭长大的。”
周渡屈起手肘,想去碰陈翡,陈翡偏了下头。
天很蓝,碧空如洗,树木仍枝繁叶茂,只是树梢都被晒得黄卷,暑气淹没大陆,闷得没有一丝风,人都要溺死在这片艳阳天。
就只有蝉还在声嘶力竭、不知疲倦地叫着。
陈翡揣着兜,低着头。
打一见面,周渡就在捞他,让他学好,让他开心,让他觉得他还挺幸福,他挺高兴周渡现在还想捞他,但他对自己真的挺无望的,那种无望是种很寡淡的平静。
他改不掉好逸恶劳,也改不掉敏感多疑,他还是想有钱:“哥。”
“算了吧。”
他对周渡还是有点爱的,他也不想祸害周渡,“就这样……”
话还未尽。
他的脸就被埋了下去,耳边全是心跳。
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气味。
陈翡睫毛抖了几下,双臂抬起,似乎也想回抱,但最终只是僵着胳膊,垂下了眼皮。
周渡摁住了陈翡的后脑勺,把陈翡摁在了怀里,虽然平时不显,他是真的有胸肌的,饱满胸膛宽而阔。
他想他,想了许久。
看见只是想抱,抱着就又想亲,但他还是没有去亲陈翡,等心跳稍稳,他抚上陈翡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睛深邃而温柔。他知道陈翡是怕他离开,但他没说他不会他离开,他说:“乖。”
“我得跟你说件事。”
陈翡抬眼睛。
周渡盖住了陈翡过于干净的眼睛,语调温和:“我跟你了两天。”
“我有你课表,等你出宿舍,送你去上课,跟你去食堂……你去厕所,隔壁间就是我。食堂奶茶不好喝,太甜了是不是?”
“我还跟你去了歌剧院,小翡拉的大提琴很好听。”
“我还给你鼓掌了,但你应该听不到。”
陈翡挣了下,睫毛唰一下抬了起来。
周渡感到了熟悉的瘙痒,但还是没放手,他还捂着陈翡眼睛,只是另一手已经掐住陈翡了后脖颈,他垂眼,眼皮极窄,过于锋锐的五官有些病态地温柔:“乖。”
他侧头,吻着陈翡殷红柔软的唇,温声安抚,“不怕。”
“哥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哥就是太喜欢你了。”
“哥就是怕你出事。”
“……才想看着你的。”
他们撕开自己的皮,将赤淋淋的血肉展露给对方。
丑陋是丑陋,恶心是恶心,但因为是他们,竟然也缠绵上了两分温柔悱恻的爱。
那么浓、那么烈……那么那么疯,他没离开他,他一直跟着他,陈翡都感到了些许窒息,但他的眼睛又弯了起来,他踮脚去吻周渡:“哥,咱们做吧。”
他的唇微翘,“正面上我。”
周渡看陈翡:“你不觉得我恶心?”
“确实挺恶心。”陈翡压住周渡,踩到周渡鞋上,周渡没避没让,还搂住了陈翡,“但我好爽。”
他贴周渡下巴,像小狗一样蹭人,“哥,就去我宿舍好不好?”
“云舟不在。”
“他每次一出去就是一天。”
“也不用套,我没病,你也没病。”
“我想你直接进来。”
站他鞋上还乱扭,嘴里还说着虎狼之词,但周渡还是没舍得打陈翡,哪怕只是轻轻拍一下他的屁股,他搂着陈翡,很轻松地托着陈翡的屁股把陈翡抱了起来:“学校,说什么呢。”
陈翡闻言咬上周渡的嘴唇:“做不做?”
周渡吃痛,骂陈翡是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但还是紧紧抱着他:“回去再说。”
陈翡搂周渡脖子:“不回去。”
这儿是没人,但挺热,周渡抱着陈翡往小花园深处走,找阴凉地儿:“你非要在宿舍?”
倒也不是,陈翡靠着周渡的下巴,扯周渡衣服:“近啊。”
“哥,走嘛。”
想一出是一出,先不说就宿舍那么简陋,床就那么大点,云舟半路回来了怎么办?他这么不要脸,倒无所谓,陈翡可是要脸得很。
万一被云舟猜出点什么传了出去,陈翡肯定不想活了。
知道肯定不想行,但周渡还是被蹭得心猿意马,只能压着嗓子说话:“别闹我。”
陈翡这会儿心情好:“哥。”
“……嗯?”
什么玩意儿?
——他摸过的玩意儿。
白天臊出个大红脸,陈翡真没忍住:“操。”
周渡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想快点找个没人的地儿:“你操什么?”
“我才想操……”
刚还在腻歪,也不管有人没人,陈翡推开周渡就往下跳:“你有病啊。”
被嫌弃的周渡拉下了脸:“怪我吗?刚你自己说什么,你心里没点数?我有反应不很正常?”
陈翡掰指头:“我说了有几秒?”
“不是,你是真畜生啊。”
骂归骂,你跑算什么回事,周渡拉住陈翡:“你去哪?”
陈翡打掉周渡的手,下意识朝一旁望,小花园是没人,但不代表不会来人,他这么体面的人,可不能被人看见他跟发情的周渡站一起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这儿跟周渡偷情呢。
“我要走了。”
周渡还支棱着呢:“你要走?”
陈翡站得离周渡得有两米远,说了一句颇有哲学的话:“就算夫妻,大难临头也各自飞,更何况咱俩还不是呢。”
他说着,又朝下瞄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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