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翡感觉许鹤州在看他,但他无所谓,他懒洋洋地站着,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许鹤州也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没关系,地铁也很方便。”
……
虽然什么都没玩,宁霄还是激动的要死,许鹤州走后,他为表感谢又请陈翡吃了顿饭。
俩人去夜市吃了麻小和烧烤。
宁霄喝了点啤酒后,眼睛就一直有着泪光,他跟陈翡说了好多,说他高中好胖,说他那时候好饿,说他那时候好喜欢一个人。
说他喜欢的那个人叫许鹤州。
露天的广场,四周都是人,大家都在絮叨生活工作的事。陈翡一直没什么朋友,也从没人跟他说过这些。
他听着宁霄絮叨,听宁霄说他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陈翡一下午都挺烦的,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宁霄用闪闪发亮的眼睛跟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没什么烦的。
他从不跟人说心事,但今晚他跟宁霄说他谈恋爱也挺开心的。
宁霄也不意外,那个人一看就很喜欢陈翡:“开心吗?”
陈翡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局促,他捏了下杯子,声音很轻:“嗯。”
宁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他笑了下,笑得很大声,举起杯子:“真好!”
陈翡应该觉得宁霄丢人的,但没有,他难得也开心,也跟着笑了下。
宁霄喝酒了,虽然清醒,但不能开车了,他叫了代驾把俩人送了回去。
……
陈翡到家也不晚,快九点的样子。
周渡已经到家了,他等在家里,等着门响。
门响了,一颗脑袋探了进来,紧跟着就是半个身子,白卫衣、工装裤,他头发有些蓬乱,个子高挑:“周渡?”
周渡看过去,陈翡回来了,他冷冻的心肺终于开始流淌,但他还是不高兴,也很难高兴:“嗯。”
宁霄喝了点,陈翡也喝了点。
陈翡喝的不多,大概两三杯,只是他以前没喝过酒,这会儿一喝就有点上头,不过他今天挺开心:“周渡。”
周渡很少看到陈翡笑,然后他看到了,没人跟他说,原来见到一个人开心,他也可以舒服点。
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他过去接陈翡:“玩得怎么样?”
陈翡提出后面藏着的袋子:“吃烧烤吗?”
周渡顿了下,陈翡给他带吃的就好像人养的废物猫猫出去打猎,他内心的感觉颇为奇妙:“怎么想起来……”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周渡唇瓣被轻轻咬了下。
陈翡今天确实开心,他亲完把脑袋搁在周渡胸膛上:“许鹤州给宁霄点了首《爱的致意》,但宁霄没懂。许鹤州一直看宁霄,宁霄就一直埋头吃饭……我那时候好想笑啊。”
周渡看到陈翡扬起了脑袋,那双眼睛里这会儿只有他。
似乎是预感到陈翡要说什么,那些死去的、好像要活过来了,周渡的心跳忽然好快。
陈翡的声音有点飘,还有点闷:“你要在就好了。”
“你肯定懂。”
“……不懂也没事,我偷偷跟你说。”
第44章 一直找你,到老,到死。
喝了点酒,脑袋有点晕,人有点犯懒……陈翡还本来就懒,他这会儿是连走路都不想走了,就腻在周渡怀里,他头发毛毛的,但很顺,还亮。
他在周渡怀里滚了下,领口下歪乱,锁骨是很细腻的白,兴许是因为醉意,他眼尾被酿了一尾红,唇瓣也是殷红,淌着血般瑰艳的色泽。
他很漂亮,非常的漂亮,这会儿还像是被捏化了一样,气息又柔,呼吸或者眼神,就连胸膛随着心肺的起伏、卫衣那轻颤的视感,都像是引导着人犯罪。
周渡望着他,细细地望着他,却只是把手轻轻地落在陈翡的发梢,他的手很大,又稳,从手背到小臂刻满了细细碎碎的疤,但让他痛的始终不是这些疤,是疤痕下的那些诘问、责骂。
言语不带刀刺,却能深深扎在心脏里。
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就是个扭曲的神经病。
不能做自己想做的,那是错的。
不能说自己想说的,那也是错的。
他小时候,每每展露下自我,迎来的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和铺天盖地的竹条,压抑和疼痛伴随着他整个童年,让他清楚地知道。
没人喜欢他这样。
他喜欢的,想要的,都是错的。
他这样就是有病,就得改。
……
周渡的声音很轻:“我也想去找你的。”
陈翡很不耐烦别人碰他脑袋,这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不可侵犯的尊严,但他这会儿好懒,周渡撸的他好舒服:“那你怎么不去。”
周渡低了下头:“我怕你不喜欢。”
陈翡歪了下脑袋,他确实不怎么能喝酒,脑袋一晕,人就不怎么清醒,从心了好多,周渡那张脸就是很合他胃口。
眉眼鼻唇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还拎着烧烤盒,胳膊却圈住了周渡脖子,唇瓣那么红,眼睛还是干净的,青烟似的睫毛有些卷,他在周渡的视线里,又轻吻了周渡的唇:“……没有不喜欢。”
-
跟其他学生不一样,陈翡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周六周日和寒暑假,一放假学校宿舍就不留人,他就得考虑往哪里去。
大伯二伯家是可以去,但堂哥堂弟们应该不会太高兴。
文老师家也可以,但他不好意思总麻烦文老师。
可能是还小,陈翡那时候面子还薄,反正他都不是多想去,好在他成绩还行……总归学校是对他网开一面了。
初二那年暑假,他和留校的老师一起住在了教师宿舍楼。
没学生在,学校就显得挺空。
那时候还是一几年,街管还没现在这么严,路上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两条流浪狗,流浪狗还多是大黄。
也不知道那条大黄怎么钻进学校的,反正它是钻进学校了。
应该是被家养过,大黄很亲人,见谁都摇尾巴,但学校保安还是把它赶了出去,毕竟是学校,收留一条流浪狗还是点安全隐患的。
陈翡那时候无聊,就老是出学校去喂它。
流浪狗也不挑食,喂它吃的它就吃,它还喜欢扑人,看见人就往人身上蹭,就是陈翡嫌弃它脏,从不让它往他身上蹭。
最多让它舔舔手。
就这么喂了半个月,陈翡偶尔也会记挂下这条狗吃没吃饱,活没活着,不过他暑假能留校也不就是就待在学校玩,他得去参加竞赛。
数学、英语什么的,上学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考试了。
他去省会考试考了两天,回来那天天不好,赶着了毛毛雨,八月还又老是又闷又热,但他还是拿了点吃的去找了流浪狗。
流浪狗还记得他,见到他就蹭,可能是两天没见,他没嫌弃它脏了。
流浪狗跟陈翡贴完才埋头吃东西,不过它才草草的吃了两口,就竖起耳朵,汪汪叫着朝街尾狂奔。
那是个很年轻的小姐姐。
她拿着一沓寻狗启事,抱着狗哭。
狗子狂甩尾巴,舔着小姐姐的眼泪,呜呜咽咽地叫。
……
小姐姐以前在这住,也在这儿在上初中,狗子那时候老是来这儿接她……随着她升学搬迁,狗子也慢慢老了,还病了。
狗子忘记她长大,去外地上大学了,老是趁她爸妈不注意就溜出去找她。
狗子都丢好多次了,以前有狗牌一般会有好心人联系的,这次不知道怎么狗牌也掉了,她从住的地方往这边找,都找了半个月了。
……好在是找到了。
陈翡也不知道是该羡慕人,还是羡慕狗,可能是都羡慕吧。
他丢了的话,应该没人会一直找他的。
-
陈翡只是有些晕,称不上醉,只是人比平常放纵了点,他贴着周渡唇,声音细细的:“你能一直找我吗?”
周渡的睫毛下垂,胸腔却在震。
应该没人会一直找他,陈翡就想养条狗,或许养条狗,会有一只狗一直找他,但他连自己都养不起,他抱着周渡,把自己身体的重量都朝他身上压:“周渡,一直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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