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朝外看了眼:“没什么。”
只是一想就会兴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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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翡的申请午后就过了。
闲着也是闲着,他潜水窥屏。
高考后,新生们最憧憬的就是大学了,混迹在群聊里的人相当的多,消息嗖嗖地冒,勾搭对象的,秀分的,说哪哪地方好玩,哪哪网红城市名不副实的。
不是在聊吃喝,就是在聊玩乐。
学音乐的不说全部,很多人家境挺富裕的,尤其这还是海音,当地录取分会稍微低一点,招的本地生也会多点。
海市土著有钱的还真不是一个两个。
陈翡就看着他们在水。
大多数人都在秀,还有人特别秀。
有人发了一小段视频,没露脸但露手了,视野辽阔的落地窗,近处是低调奢华的装潢,远处是碧海蓝天,他在落满阳尘的阳台里拉大提琴。
别的都不说,逼格已经拉满了,陈翡把音量调大,耳朵稍微动了下就听出来了,艺考曲目《圣桑a小调协奏曲》。
水平说得上是不错。
不过陈翡盯着视频里那把出境的大提琴,别的琴他可能认不出来,但Leo的琴他还是认得的。
Leo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大提琴手,意大利人,他退休后举行了场慈善拍卖,把自己用过的琴都拍卖了,所筹得的钱都捐给了失学儿童。
他看过那场拍卖会,Leo的琴最低都拍出了六十万的天价。
陈翡看着,又看着,蹭一下就退了群聊。
哼,他平生最见不得人装逼。
宁霄读书时成绩很差,没考上大学,就念了个大专,但就是这大专,他也没念完。他学的汽修,大三学校说是让他们实习,实际上是让他们进了厂。
时薪9,一天工作12个小时。
谁都知道学校是把他们当成了廉价劳动力,但没人敢不干,学校说实习不过就不给他们发毕业证。
宁霄他爸知道宁霄老实地干了半年后,气得都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把宁霄提溜到了海市。他说他都够黑心了,学校是完全不把学生当人看。
宁霄其实不想走,再上半年班,他最起码有个大专的学位,他走了就连大专的毕业证都没了。
大专说出去总比高中学历好听点。
陈翡见宁霄看他:“怎么了?”
宁霄背的商业PPT里有部分是英文,他怎么顺都顺不下来,就来请教陈翡,他也听到了那段曲,下意识道:“是小提琴吗?”
陈翡把手机扔到一边了:“大提琴。”
宁霄暗恋的那个男生是高中校草,曾经在校会上演奏过小提琴,他没什么艺术细胞,分不出是大提琴是小提琴,他只是有点意外自己过了这么久了,竟然还记得:“……哦。”
陈翡无聊:“你感兴趣?”
他……配?宁霄低头:“没。”
陈翡其实不想多说,毕竟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但看着宁霄,他跟着文老师在琴行待过一段时间:“报个班也就三千。”
宁霄看向陈翡。
陈翡没看他,玩手机久了,累眼,他躺着,闭目养神:“比你那个没用过的健身卡还便宜。”
宁霄办的年卡,6666。
要只是感兴趣,想学一下,没那么贵。
没什么配不配,也没什么是高不可攀的,不然,他比宁霄更不配学。
宁霄现在很有钱,也舍得花钱,他只是没办法正确地看待金钱,人一穷,就会把自己没接触过的东西看得很重,就像去星巴克点冰美式真的不用揣几千块。
穷人哪怕乍富,还是会在思想上禁锢自己,这种心态一时半会调解不过来,他看着陈翡,有些羡慕:“你家应该很有钱吧。”
他不是羡慕陈翡有钱,他羡慕的是陈翡的是自信、谈起事来的从容不迫。
陈翡闻声顿了下,然后:“嗯。”
他就是虚荣。
看到周渡,宁霄已经对陈翡没那个意思了,再说,刚提起小提琴后,他觉得就算是之前,他喜欢的也不是陈翡。
是陈翡很像的那个人。
没那个意思后,他就没那么拘谨了:“那真好。”
陈翡又看了宁霄一眼:“嗯。”
……
陈翡五点准时打卡下班,多一秒都是浪费。
周渡也卡点卡得挺准的。
宁霄今天也打算早点回去,他提醒陈翡:“你手机响了?”
陈翡摁掉。
宁霄看在眼里,但没敢说话。
陈翡手机又响。
宁霄又看陈翡。
陈翡又摁掉。
宁霄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不接吗?”
陈翡还是那句:“他敢挂我电话。”
“……”宁霄。
他以后跟陈翡打电话,一定让陈翡先挂。
陈翡压根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想,在记仇这方面,他为人一向很坦荡。
宁霄都以为陈翡不会接了,陈翡还是接了。
周渡问陈翡:“下班了?”
陈翡没说话。
周渡继续说:“下班后准备去哪?”
陈翡:“吃饭。”
周渡又问:“吃什么?”
“……”陈翡。
他问周渡,“您有什么事吗?”
周渡想着宁霄,但没提:“我能去接你吗?”
陈翡拧眉:“你还没到?”
不是要追求他吗?
你就这态度吗?
竟然敢不接他下班!
难道还要他亲自打车?好,很好。
周渡其实已经到了,但孙文耀好像很怕他走上违法犯罪的道途,再三提醒他,要尊重对方的意愿,就在厂区前不怎么起眼的树荫下面:“没。”
他这时候,还在说,“你同意我再去。”
第23章 哥修车养你。
宁霄不太想和周渡碰面,倒不是因为怕周渡,或者自惭形秽什么的,他就是单纯的害怕两人吵起来,他这个老实人完全想不到朋友之间说话能如此的刻薄和刁钻。
说实话,就算是仇人,能把话说到那份上也挺不容易的。
他有心避开,并不想掺和。
宁霄正寻思怎么开口,不经意扭头间看到了陈翡的脸,陈翡是好看的,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那张脸要不带着笑意,要不就是懒洋洋的,他没有见过陈翡发脾气。
现在,就现在,陈翡不知道跟人说了什么,他情绪先是有点起伏,像是要生气,又骤然降到了冰点。
陈翡挂了电话。
宁霄人很好,哪怕是害怕,他还是鼓起勇气询问道:“怎么了?”
陈翡情绪糟糕时不喜欢搭理人,但对宁霄竟然还能耐得下性子:“没什么。”
宁霄又看了眼陈翡,他知道这不是没什么,陈翡只是不想说。
陈翡也没有再说,他性格虽然糟糕,但不经常发脾气。没有良心,从不接受他人的谴责,一向我行我素,他对自己不在乎的人一向不分一个眼神,很少有人能让他真的生气。
他的情绪虽然不稳定,但也没那么不稳定,活到这么大,他的心态要是不好,他早就崩了。
刚刚,就刚刚,他发现自己面对周渡似乎就很容易暴躁,哪怕只是个微弱的苗头,陈翡发现他竟然有点在乎周渡。
就很离谱。
陈翡单手插兜,吐气,又吸气,心态逐渐平稳。他有时候确实会想,人的情感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怎么就那么虚无缥缈,却又那么的确切的存在,会骤然在某个点刺痛你的心脏。
他不是烦周渡,做什么事,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觉悟。
这是他应得的,他也绝不后悔。
他是有些厌恶会在意周渡的自己。
在乎会有什么下场呢……怎么那么多次了,还是学不乖。
陈翡想起他之前问周渡有没有听过的一首歌,《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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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厂区有段路,得走个三五分钟。
宁霄一直以为陈翡是脾气好,现在才发现陈翡是不笑也似三分笑,只有这会儿心情确实糟糕,面上才会有些凉意,他不太会安慰人:“你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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