斓姨本以为,像这样的阴雨天,他一定还没起来。她轻轻打开门,悄声进了卧室,卧室里拉着遮光窗帘,有点黑,正准备把台灯打开,却被坐在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裴雪意坐在书桌前,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衣服,他的姿势似乎和昨晚她离开房间时一样,一动没动似的。
“阿季,你昨晚一夜没睡吗?你一直坐在这里?”斓姨惊讶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习惯?还是又犯失眠?”
她知道裴雪意的精神状态不好,睡不着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不得不借助安眠药。
裴雪意维持着一个动作太久,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我没事,只是昨晚太累了。”
累到不愿意动,累到不想去洗澡,累到连衣服都不想换。他在这里坐了一夜,就是枯坐着等天亮。
天亮了就可以去上班了。
裴雪意站起来,对斓姨说:“我先去洗个澡,早餐你先吃,不用等我。”
斓姨看他眼睛下面发青,“你要不要睡一觉呢?你是老板,又没有人让你考勤打卡,不用那么积极的。”
裴雪意笑了笑,“不用了,我现在也不困,躺着也睡不着。”
斓姨说:“就算睡不着,闭着眼睛也可以养神的。”
裴雪意摇了摇头,看着斓姨,“对我来说,如果睡不着,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反而更加煎熬。”
因为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很多,所有的紧张、焦虑、低落的负面情绪都会找上来。
斓姨没有再劝他,“好,那你去洗澡,洗热水澡也是解乏的。”
裴雪意洗完澡,穿着睡衣去餐厅吃饭。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母亲和裴安虞是今天的飞机,裴乘风问他是否去机场送机,他拒绝了。
他现在已经不关心母亲和裴安虞的去向,只要裴乘风还留在国内就行。就算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也不会让裴乘风好过。
裴雪意吃完早餐回房换衣服。
斓姨看着空荡荡的衣柜,里头就几件换洗的,忍不住叹气,“我今天去商场帮你再买几件衣服,西装也得再买几套。你原来的衣服,你都不要了,我全都归类的好好的,那么多衣服,你穿着那么好看,一件也不带。”
裴雪意说:“不用了,够穿就行了,你现在可不是豪门里的二管家了,只是我一个人的煮饭婆,咱们的钱要花在刀刃上。”
“你这调皮的嘴!我不花你的钱,我自己有小金库呢。”
“我知道你就喜欢打扮我,但是斓姨,衣柜里清清爽爽的不好吗?你收拾起来也不费时间。现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想让你轻松一点,要不我再请一个煮饭的?”
“哎呀,那不要了。”
斓姨知道裴雪意其实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要是再请一个,还要重新适应,对他的病情并不好。
裴雪意到公司的时候,安妮已经提前到了。
她如往常一样,在裴雪意进办公室后,给他泡了一杯红茶,与他核对今天的日程安排。
说完今天的工作,安妮准备走了,裴雪意叫住她,“安妮,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你回邵云重那里吧,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协助。待会你去财务部领一张支票,是你这段时间的薪水。”
昨晚的事情,安妮已经从殷助那里知道,对于裴雪意现在的处理,她也早有准备。其实最近她也有感觉到,自己被边缘化了。她笑了笑,“我这是被解雇了吗?裴总。”
裴雪意不喜欢“解雇”这个词,他笑着说:“安妮,你真的很优秀。邵云重是个很好的老板,他知道怎么根据你们的性格和能力来培养你们,你在他身边,会有更好的前程。”
安妮说:“好吧,谢谢裴总这段时间的关照。不过支票就不必了,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在邵总那里领薪水。”
裴雪意说:“拿着吧,你应得的。”
安妮说:“那好吧,那就却之不恭喽。”
……
邵云重不见了,早晨管家去卧室给他送饭,房里没人。
那扇对着花园的窗户开着,他应该是翻窗离开的。
管家连忙去告诉邵怀峥。
邵怀峥本就因为昨晚的事心烦,这会儿听见那个孽障又跑了,顿时火冒三丈,“快去调监控!”
管家立刻去调监控,发现邵云重后半夜就跳窗了,他一个人在玫瑰园里找戒指,找了半夜,最后似乎找到了,就开车出去了。
邵怀峥不用想就知道他去哪里,“他一定是去找阿季了,你赶紧让老大去利臻一趟。他一夜没睡,又情绪激动,会出事的!”
邵千洲立刻开车去追。
其实邵怀峥说的没错,邵云重确实在利臻总部大楼。
昨晚后半夜,他冒雨在玫瑰园找戒指,找到戒指就开车出来了,所以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
他坐在驾驶座,伤痕累累的手捏着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车窗降下来,他望向窗外,寻觅着裴雪意的身影。
其实他知道裴雪意住在哪里,他已经在那个小区外面等了很久,在天亮之前,他一直等在那里,等着裴雪意出来。
但是天亮的时候,他突然不敢出现,他怕裴雪意生气,觉得自己还在监视他。于是便到这里来等。
裴雪意处理完几项工作,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他有点头疼。
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准备先回家休息。
从停车场出来,裴雪意坐在后排,低头看平板,回复几个消息。
司机突然一声惊呼,颤颤巍巍地回头叫他:“裴总,您看…”
车子前方站着一个人,邵云重俯身,双手撑在引擎盖上,挡在车前,就这么逼停了他们的车。
裴雪意隔着一面前玻璃与他四目相对。
邵云重很憔悴,很狼狈,衣衫不整,脸色苍白,下巴有胡茬,从来都是打理整齐的头发,此刻却凌乱的散落在前额。
裴雪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
就那么对视了几秒,裴雪意降下车窗。
邵云重会意,立刻走到车窗前,他张了张口,却因为喉咙太干涩,声音嘶哑的厉害,“阿季…”
裴雪意警惕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想,昨天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邵云重捏着戒指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的表情一定不好看,但是为了不吓到裴雪意,他努力挤出一个笑,“我只是想把戒指给你,你是不是忘下了?我给你送来了。”
他拿出戒指的时候,手上全都是细小的伤口,指缝里还有泥,那是因为昨晚在泥土里翻找了很久,但是戒指却被擦得很干净,闪闪发亮。
裴雪意不知道他的手怎么会有那么多伤口,也没兴趣知道,“邵云重,戒指不是我忘记的,是我特意留下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枚戒指是你当初强迫我带上的。”
邵云重脸上的笑容终于难以维持,“阿季,这枚戒指你留着吧,就当留个纪念。阿季,求你了…”
他一把抓住裴雪意的手,想给他戴上。
“这就是你昨天说的尊重我?”裴雪意猛地一甩手,戒指掉在地上,转着圈滚到一边。
邵云重看到戒指掉了,连忙去捡。
裴雪意对司机说:“开车!”
邵云重捡起来戒指,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连忙起身拦车,“阿季!我不让你走!你不能走!”
车子已经启动,他就扒着车窗,跟着车在一旁追。司机怕刮到他,根本不敢提速。
裴雪意皱着眉,把车窗升起来。
邵千洲开车赶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冲上去抱住邵云重,“云重!你别这样!别这样!你冷静点!”
邵云重疯了一样挣扎,“裴雪意!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不能不要我!”
裴雪意坐在车里,听着他的嘶吼,仿佛控诉。他闭上眼睛,过去多少年的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如果当年爸爸没有把他送进邵家,如果当时没有听爸爸的话接近邵云重,是不是邵云重就不会变的那么偏执?如果邵云重有错,那他自己是否也有洗脱不掉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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