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祺有点紧张,手指交握着,点点头:“是。”
收银员扯了一个袋子帮忙装好:“三百蚊。”
贺祺早就把钱捏在手里了,闻言立刻伸手,把钱放在收银台上,就要去拿装着DVD的袋子。
“等阵先,”收银员伸手按住了DVD,上下打量了贺祺一番,朝他抬抬下巴:“身份证。”
贺祺被瞧得心虚,嗓音下意识发抖:“啊?”
收银员又嚼起口香糖来,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我话身份证!呢个是三级片,满十八岁先可以买嘎。你够唔够年纪啊小朋友?”
贺祺从来没在香港买过DVD,哪里知道这种规矩;霎时间尴尬又慌乱,耳根到脖子整个红透了。
贺祺僵着胳膊,把放在收银台上的纸币悄悄攥了回去:“我……咁我唔买喇。”
贺祺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烧着了,拿起纸币转身就想跑;却不知何时,那个窄小的门已经被一个宽大的身影挡住了。
这家影碟店的门只开了左边一扇,对方不让开,贺祺就找不到路出去。
贺祺急得皱了眉,抬头说:“唔该借……”
话没说完,因为贺祺认出了面前这个人,眼睛霎时间瞪大了,还半张着的嘴唇隐隐颤抖。
黄宇超不声不响地朝贺祺看了一眼,侧身看向收银员:“呢张几多钱?我买咗。”
“三百蚊咯——”收银员懒洋洋地塑料袋拎起来,朝黄宇超递过去。
黄宇超配合地拿出身份证给她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朝收银员笑了笑;然后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拽着贺祺的胳膊,从影碟店出去了。
贺祺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刚出店门,便挣扎着甩开黄宇超的胳膊,撒腿就跑。
黄宇超也不急,在贺祺身后闲庭信步,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喊他:
“喂——
“呢张碟你唔想要咩?”
贺祺的脚步即刻便停了,有些讶异地朝后转身,看着黄宇超满脸的不可置信。
黄宇超笑了笑,朝贺祺晃晃手里的塑料袋,边朝他走边说:“我要呢张碟又冇用,你钟意就带走啦。”
贺祺没那么容易相信黄宇超的“善意”,步子是停下了,眼里仍满是警惕。
“不过……”黄宇超不怀好意地看向贺祺的口袋:“要俾钱嘎。”
贺祺反而因此松了口气。要是黄宇超什么都不要,只是单纯想“帮”他的话,贺祺更觉得毛骨悚然。
贺祺把口袋里的三百块都拿出来,想了想,又加了五十,把四张纸币一起递给黄宇超,同时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
虽然很不情愿,但贺祺还是咬牙忍着,勉强说了句:“唔该。”
“五十蚊?”黄宇超摇摇头:“唔够噃。”
贺祺不折不扣地朝黄宇超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了一句,像是没听到黄宇超的话一样,转身就走。
贺祺走出几步,背后,黄宇超的手机话筒忽然出了声:
“就呢一张?三百蚊……等阵先,身份证……我话身份证!呢张是三级片,满十八岁先可以买嘎。你够唔够年纪啊小朋友?”
贺祺立马转身跑回来,脸上几乎没了血色,两眼里满是惊惧:“你几时……”
黄宇超手机里的视频还在播放,画面里,贺祺的侧脸看得一清二楚。
贺祺心思一动,瞬间抬手想去抢黄宇超的手机。黄宇超一早防备着,手缩得比贺祺更快,得意地朝他挑挑眉。
黄宇超块儿头大,浑身蛮力。在他看来,贺祺此时愤怒的神情,就跟准备上场开斗的蛐蛐差不多;激不起他丝毫畏惧,反而让人兴味盎然。
贺祺咬咬牙,声音止不住在颤抖:“我今日只得咁多……”
黄宇超笑笑,不紧不慢地把钱和手机收好:“冇事嘅,我又唔等钱使,一切好商量喔。
“如果你唔想人人都知你买三级片,仲系gay 片;咁你最好听听话话嘅。价钱嘅事,星期一七点半,我哋学校当面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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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加更忽然出现
# Vol.3 Sρirits
第41章 (一)生日快乐
十几岁时,以为天都要塌下来;十年后再回看,不过是微末到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桩。
如今,打开任何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机收藏夹,其中随便一个寻常色情网站,都比一部三级片电影要夸张得多。一张《春光乍泄》的影碟而已,全然不必担心有人会朝着“性欲”联想。
但十八岁的年纪就是这样的。
自己敏感的角度,理所应当觉得所有人都敏感。自己特别在意的事情,理所应当觉得别人肯定也在意。以为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都在等着看笑话,都会一辈子记得自己的糗事……
人没有资格要求初初成人的自己,和过尽千帆的自己拥有同样强大的内心。
那些十八岁时未能攀越的高峰,十年后仍留在那里;成为埋藏在心口的硬刺,成为永远好不透的伤口。
贺祺当年埋藏的秘密,整整十年,没有摊开给任何人看过:
“我……是喜欢你。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从来不是一件顺利的事。”
蒋洛盟不懂贺祺口中的“不顺”具体指什么,以为只是在说这失去联系的十年,和再次相见时的敌对关系。
蒋洛盟稍紧了紧环在贺祺腰间的手:“不顺利吗?那我们今天让它顺利一点,怎么样?”
贺祺没明白蒋洛盟的暗示,抬手摸摸蒋洛盟的头顶,像哄小狗一样说:“蒋总啊,你今天喝多了。既然自己起来了就懂事一点,快去床上睡吧。别再耍酒疯了,我拽不动你。”
蒋洛盟脸色一僵:“我没有喝多。我很清醒。”
贺祺没忍住笑出了声,弯着眼睛附和:“是是是,你很清醒。”
贺祺从地上站起来,就像没听到蒋洛盟的话一样,朝蒋洛盟伸出手:“外套脱下我帮你放好,你快去睡吧,我把这里收拾完就走。”
蒋洛盟听话地站起来,一颗一颗解开外套的纽扣,抬手扔在一旁的椅子背上。接着西装和领带也脱掉了,只穿着一件衬衫,默默站在原地。
贺祺见蒋洛盟又没了动作,有些纳闷,用手推蒋洛盟催促他:“去睡觉啊,不用管我,我马上弄完就走了……”
蒋洛盟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没动,定定看着贺祺:“舍不得睡。”
贺祺怔了一下,蒋洛盟便倾身过去抱他;在贺祺耳边有些模糊地小声说:“你不要走……
“我怕明天醒来,你又会说你不喜欢我了。”
贺祺忽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心口止不住地泛出酸苦,四肢僵硬着,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动作才合理。
蒋洛盟喃喃地重复:“不要走”,鼻息落在贺祺颈边,温柔湿暖,像是又要在贺祺肩上睡着了一样。
贺祺的声带微微颤抖着,长舒一口气,克制地轻拍蒋洛盟的脊背:“喂,你先起来。”
蒋洛盟或许是真睡着了,也或许只是装作睡着了,想在贺祺怀中多靠一会儿,仗着贺祺没太多力气,耍赖似的靠着就不动了。
贺祺于是转换思路:“快起来,你刚吐完身上有味儿。”
蒋洛盟立马像弹簧一样弹起来,大步走进洗手间,打开漱口水吞进一大口,前后左右认认真真漱完,再弯腰吐掉。
蒋洛盟几乎把小半瓶漱口水都用掉了。贺祺又惊讶又好笑,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声:
“哈哈哈蒋洛盟,你也太……”
贺祺笑得太早,没等他把话说完,蒋洛盟便直起腰,踉跄两步到了浴缸旁边,拿起淋浴头就往身上浇水。
“蒋洛盟!”贺祺惊呼,慌忙去抢蒋洛盟手里的淋浴头。
可蒋洛盟力气太大了,贺祺无论怎么使劲都扒不开他的手,反而自己身上也被弄湿几片。
贺祺无计可施,懊恼地皱着眉:“你干嘛啊蒋洛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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