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管林队叫冬瓜?人家不矮也不锉啊。
洪也疑惑地眨了眨眼:“可他记住我的名字了。”
“那说明他重视、认可你,你知道么,在咱单位,能让祈老师记住名字,比让局长记住名字还光荣。”
“……”
洪也不言声了,低头默默抽着烟,待到香烟燃至一半,低声问:“我让祈老师失望了?”
关于这一点,唐喆学倒是能替祈铭打包票:“不至于,祈老师只是不太会照顾他人的情绪,至于咬文嚼字,他对谁都那样,厅长的错别字也照挑不误,你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况且他不清楚你对这个案子的了解程度,仅仅是就事论事,换个角度想,他的话也不算苛刻,不管你对前屋主有多深的了解,总归得靠证据下定论。”
声音飘散在冬日的寒风中,洪也眼睫微垂,默默地咀嚼着对方的话语。如果作为一个完全的旁观者,或者刚刚接触案件的侦查员,她确实不会对案件产生过于个人化的情绪。但这个地方已经成为压在她心上的一块石头了,发现骸骨存在的一瞬间,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冲到当年驻足于楼下的自己身边、拉着自己走进这间屋子。然而结果已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还那具可怜的骸骨一份真相。
燃烧点几近熄灭,思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洪也将烟头摁熄在粗糙的红砖之上,扬起头:“我去跟祈老师道个歉。”
唐喆学果断支招:“没必要,待会撤的时候,你只要让他开车,他能念你一年的好。”
洪也一秒警觉:“不,刚路上骁哥说过,局里有三大恐怖事件——林队的微笑,方局的保温杯,还有祈老师开的车。”
“……”
其他两个唐喆学认可,但林冬的微笑……有那么恐怖?能和祈铭开车相提并论?
紧赶慢赶,林冬在收尾工作结束前赶到了现场。外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了,警戒带都不得不拉到了单元楼门口。这是一片都是七十年代落成的红砖楼,原住户却很少,几乎都是为了让孩子上学买学区房的,邻居彼此都不认识,基本没什么交往。好在事发房屋隔壁那户为警方提供线索的大妈在这住了大半辈子,多少了解一点前屋主的情况。她说前屋主名叫吴灿宇,现年三十八岁,曾就职于一家在业内很有名气的室内装修设计公司,一共结过三次婚,前俩都离了,后面那个越南媳妇好像也被他打跑了。
然而秧客麟那边在系统内没查到吴灿宇有第三段婚姻的信息,所以死者的身份暂不能确定。等林冬进现场转悠了一圈,听完目前掌握的信息后要求道:“告诉英杰,尽快做颅骨复原,然后拿给邻居大妈辨认,对上了就在出入境系统里查。”
“已经跟他说了。”唐喆学左右看看,确认没人关注他们所在的位置,低声道:“刚祈老师和洪也差点干一仗。”
“为什么?”
林冬侧目而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知道这俩肯定得闹矛盾,只是没想到能闹这么早。祈铭虽然情商感人,但起码对待女性还是足够尊重的。女孩子,就算是专业上犯点小错,祈铭也不至于像骂周禾张金钏高仁罗家楠那么不留情面。这一点他以前跟着痕检法医们一起出现场的时候就确认过了。
原原本本复述了事发经过,唐喆学看林冬端出强忍白眼的表情,琢磨着对方的心理活动和自己之前应该一致。正常人听到有人说“这案子一定是XXX干的”的时候,多少得问一句“为什么”,而祈铭上来就怼,只能说太不拿洪也当外人了。问题洪也不是祈铭的实习生啊,说句不应该但很贴切的比喻——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事实上林冬并不介意祈铭骂自家孩子,哪有新人不挨骂的?另说虽然心里想的和唐喆学差不多,但还有另外一层考量:“二吉,这案子,洪也投射了太多的自身情感,你盯着点她,别出问题。”
“知道,刚也跟骁哥说了,让他提点着点,新人嘛,难免情绪化。”
林冬没接话,心说——好意思说人家,你之前查那几个兔崽子的案子时候,情绪化成什么德行了?
这时罗家楠的电话追到了唐喆学的手机上,点开就是阴阳怪气:“怎么着,二吉,我听说在一户民居里发现遗骸了?然后你们悬案都走完立案流程了?真速度哈,这效率,碾压全局啊。”
——你这划拉小道消息的效率也够碾压全局的。
唐喆学心里腹诽,嘴上含含糊糊的:“啊,内什么,追旧案追出来的。”
“呸!甭跟我说那个,方局就是偏心眼!”罗家楠无意抢案子,而是得表明一下态度,别以为他是软柿子,随便就能捏一把,“诶,祈老师是不是过去了?你们组不是有自己的法医了么?”
“别提了,祈老师差点和我们组新来的法医干一仗。”唐喆学转移话题的本事已然练到炉火纯青,添油加醋丝滑顺畅:“给我们小姑娘都骂哭了。”
一听祈铭和女的干仗,罗家楠立马被带跑偏了,完全忘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咋的你们小姑娘把证据污染了?”
遥记某次出现场的时候彭宁吐警戒带里了,被祈铭狠狠骂了一顿,以至于连着好几天看见“师母”都绕着走。
唐喆学表示:“没,就发表了一下对嫌疑人的看法。”
“那不至于啊……”罗家楠把自己在现场挨祈铭骂的理由捋了一遍,想不出一小姑娘能有什么好被祈铭数落的,遂话锋一转:“诶,别说,祈铭最近是挺爱闹脾气的,没事儿没事儿,你安慰安慰你们那小姑娘,我回头说说祈铭,让他给人家姑娘道个歉。”
“不用了,他俩现在没事了。”
然而唐喆学真正想说的是——就你还说说祈老师?不让祈老师连你劈头盖脸骂一顿都新鲜。
因着手机通话全程外放,罗家楠说的每一个字林冬都听得清清楚楚。等唐喆学挂断通讯,余光瞄到林冬勾起的嘴角,忽然想起洪也说的三大恐怖事件,再对比一下林冬现在的表情,莫名有点不寒而栗。
TBC
第119章
通过邻居大妈对文英杰所做颅骨复原素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就是吴灿宇的越南老婆。出入境系统里也查到了,根据护照信息,死者是一位叫“琳”的越南籍女子,入境签为旅游,然而早已过期。两个人没领结婚证,但有了孩子,可能是因此导致孩子上不了户口。这并不少见,有些东南亚女性被以结婚之名带入境内,但并没有真正的领取过结婚证,如果一方反悔,至少不会产生财产纠纷。
按照邻居大妈的描述,吴灿宇和琳的孩子也就一岁多点,许是语言不通的缘故,平时很少见琳带孩子出门,她与琳之间有限的几次接触,吴灿宇都在旁边看着,根本说不上话。
认颅骨复原图时,大妈说:“小吴一开始不承认这是他老婆,只说是雇来的外籍保姆,教孩子说英语的,可现在谁不知道能从东南亚买媳妇啊,可怜的丫头,还这么年轻。”
然后唐喆学又和岳林走访了接警家暴的派出所,那边说,没大妈说的那么夸张,就出了一次警,事主不承认家暴,只说夫妻吵架,摔了点东西。当时他们看女子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又确认了孩子的情况,最后调解了事。
尸检结果也出来了,死者生前头部遭受过钝器打击,左侧颞部骨折,属闭合性颅脑损伤。根据颅内残留痕迹,推断死者头部受到打击后出血形成脑疝,未能及时抢救导致多系统器官衰竭而死亡,死亡时间约半年。另外能确认的是,封入瓷砖时,琳已死亡。遗骸的上臂、指、踝等有骨折痕迹,为尸僵产生后便于放入那狭小空间而施加外力所导致。以上种种,很像是家暴打晕老婆,等再查看时发现人已经死了、藏尸躲避刑罚的行为。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吴灿宇的嫌疑最大,这和洪也之前的判断相符。经查,吴灿宇大学期间出国留学,回来后没多久确诊了精神分裂症。二十八岁结婚,三十岁离婚,与第一任妻子育有一子,儿子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死因为奶液呛入窒息。三十一岁再婚,三十三岁又离了。第二次婚姻生了个女儿,就是洪也出120现场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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