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从南说道:“可以啊。”
“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
顾拾:“好。”
他低头认真地摆弄指甲。
指甲剪很锋利,刚碰到指甲表面便像剪刀裁纸似的容易,动静很小。
只是宣从南很奇怪顾拾为什么要修剪指甲。
他的指甲每周定期修剪, 指端本身就已经足够圆润, 一双手修长干净, 指甲根有小月牙。是最容易让人喜欢的类型。
指甲剪中间有一道细长的简单砂条,可以用来磨平指甲的棱角。顾拾指甲很短,稍微一弄便没什么好剪的了,他把砂条转出来,小心地磋磨食指与中指的指腹前端位置。
接着是其他手指,全被像打磨沙石似的来来回回打磨一遍。
平常没事干的时候宣从南也爱磨指甲,觉得很解压放松。
但此时这道轻微动静持续不断地响在耳边,宣从南觉得心里像被小奶猫的抓垫踩来踩去,一颤一颤的。
“......要修这么整齐吗?”他眼睛余光将顾拾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些微紧张道。
顾拾说:“当然要。”
他举起手对着灯光看哪里需要继续修剪,神色认真:“很脆弱的。要小心一点。”
宣从南:“......”
顾拾:“不然容易受伤。”
宣从南不懂且虚弱:“......不至于吧。”
顾拾:“必须要小心。”
顾拾的手非常匹配他 1 9 2的身高,手掌宽大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恰到好处,每根指节都如挺拔玉竹,手背微浮的青筋有种直击宣从南审美的美感。
宣从南的手同样很漂亮,但与顾拾比起来,他显得既伶仃又秀气。握成拳头的时候,顾拾一只手伸过来就可以整个裹住他。
视线静默丝滑地从顾拾的手重新移向画布,宣从南加快调色速度,不管不顾地作起画来。
两个小时过去,连顾拾的眼睛都没画出形,人物画果然难。
宣从南不想画了,腰酸。
眼睛看似在剧本上,实则一直在宣从南身上的顾拾察觉到此立马说:“今天结束了是吧。”
宣从南:“......”
他放弃伸到一半的懒腰,假装很忙地锤背:“没有。”
“有的,我能看出来。”顾拾放下剧本二话不说拽起宣从南就走,调色板一下子打翻在地。
宣从南回头诶道:“明天你打扫画室!”
顾拾说:“好。”
画室有两扇房门,一扇通客厅一扇通卧室,这是顾拾为方便宣从南特意设计的。之前宣从南就觉得方便,现在更方便了。
他并不害怕,早就预知过眼下场景,只是像所有人遇到大场面之前会紧张一样,宣从南也紧张。没经验,谁都会惶然吧。
仔细洗漱后,他眼巴巴地看着顾拾,抱住自己的膝盖。
今天的颜料不能跟人体专业彩绘颜料相比,没那么好洗,宣从南手掌小鱼际处有一层浅显的鹅黄,像在圆润洁白的膝头上开出一朵小花。温暖、脆弱。
需要百般千般万般的呵护。
顾拾的手太干燥,他是演员所以身上边边角角都要顾及,形象必须完美。他仔细地给手做护理,让宣从南看着,告诉他平常在剧组时都要这么一步步来。
确保大屏幕上的角色百分百按照剧本设定的形象现身。这次胡阅给的电影剧本,里面男主是位正义卧底,但顾拾不感兴趣。
杀人不眨眼的反派医生更让顾拾想尝试。比如现在,他就可以代入医生的心境看待自己的猎物——囝囝好可爱。
“唔......”宣从南眼神微微恐慌地看着唇角带笑的顾拾,好像被他的入戏吓到一般。
顾拾说:“别乱动。”
宣从南乖顺:“......嗯。”
顾拾说:“好乖。”
宣从南仍说道:“嗯。”
蓦地,顾拾一怔,表情略微惊讶,他平直的睫毛遮掩眼底深处的情绪,在宣从南同样震惊的神色并且抖如筛糠的身体中,低声说:“怎么这么浅。”
宣从南仍在抖,接触到陌生事物让他迷茫。
无措地一语不发。
沉入梦乡时,一个念头晃晃荡荡地浮上宣从南心头,要离顾拾远一点。
......
周六学生放假休息,宣从南上班。
早上醒来,在顾拾帮忙穿衣服和刷牙洗脸的侍候中清醒,他想起自己又要工作了。
“中午和下午的课程安排时间比较近,我中午在外面吃,你自己记得点外卖。”宣从南咬着三明治出门,拎起书包挎好,叮嘱顾拾的右手别沾水。
眼睛从起床后只有一次下意识的对视,然后再没第二次。
宣从南一直垂着眼,仿佛地上有黄金百两似的。
“真的吗?”顾拾幽幽地问道,浑身上下写着郁闷不高兴。
宣从南:“嗯?”
顾拾闷声:“真的是因为课程的安排才不回来吃午饭,还是因为昨天要躲我?”
宣从南:“......”
片刻的静默缓缓流逝,宣从南剜了顾拾一眼,好像在嫌他话多。他干脆利落地开门出去,不带丝毫迟疑。
关门瞬间,顾拾好像还听见了一声颇为傲娇的:“哼。”
可爱死了。
顾拾不能贸然跟出去,只好在手机上烦宣从南。
【囝囝,回来吃午饭吧。】
【求你了。】
【别生气嘛。】
【[送给老公一束鲜花.jpg]】
几分钟后,可能是走出小区以后宣从南才看手机,大发慈悲地回复:【就是因为课程安排才不回来吃午饭,不是因为你。】
【在家乖一点,别闹。】
顾拾:【好的老公。】
顾拾:【[噘嘴亲亲.jpg]】
秋天晨阳是能让人感到暖意的热,宣从南沐浴在阳光下,抬头注意行人车辆,贴着马路牙子走,然后看到顾拾的消息轻笑。
他回复:【嗯。亲亲。】
回完消息想起昨天,太阳的温暖突然升温似的,宣从南觉得脸颊发烫。他没懂顾拾那句“这么浅”是什么意思,直觉里也不是什么能直接问的正经话。
反正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重新回忆了,不如动手搜一下。
宣从南像个小偷,眼神扫描周边不算,还要远远地避开走路去上班的行人才放心。
他低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询问浏览器,看到答案说每个男性的前列·腺深浅不一时有些迷惑。
随后......好像懂了。
顾拾好像非常喜欢......以此为乐的样子,宣从南收起手机,捏着耳朵闷头向前走,更加坚定心中所想——离顾拾远一点!
“咋了?你感冒了?又没真变天打什么喷嚏?”胡阅在电话里问道。
一天一宿没睡,网上确实没出现对顾拾的负面攻击,虽然猜不透沈迁居心,但胡阅让人调查的结果告诉他当时无媒体在场。
提着的心脏终于落下,他打电话告诉顾拾好消息,顺便问他伤势如何。
顾拾把手机开免提随意地扔桌上,尤其笃定地说道:“从南在心里骂我呢。”
胡阅:“嗯?”
胡阅无语:“他在你身边直接骂你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在心里骂你,他又不怕你好吧。”
顾拾:“他上班去了。”
胡阅:“哦。”
顾拾:“好无聊。”
胡阅:“呵呵。”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无聊你就多看剧本,然后我和导演商量一个具体的时间,你直接去试镜男主。”
顾拾拒绝:“我不喜欢这个男主。”
“剧本写的不行吗?”提起工作胡阅一秒严肃,“这个电影明显是叫好不叫座的类型,但你名气足够大,真拍完了票房不一定差,奔拿奖去的,试试呗。”
顾拾说道:“我演反派。”
胡阅:“啊?”
顾拾说:“这个医生的白大褂制服,肯定很修身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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