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半拍地清醒,宣从南浑身僵直。他看顾拾眼眸紧闭,今天醒得晚,屏息凝神默默无声地抬起腿想撤离。
“......怎么醒这么早?今天你的学生有早课吗?”顾拾吸了一口气,嗓音哑得令人腿软。
宣从南被惊到,以为是自己把顾拾吵醒了,吓得不敢动,就那么别扭地维持着腿刚抬起一点的躺姿。
一只手压过来按宣从南的膝盖,他悬在半空的腿一下子又砸在顾拾的腿上,贴得更紧了。
顾拾睁开眼先看到宣从南有些尴尬的眸子,后看到自己的手盖住了宣从南的膝盖。他连忙抬手,道:“抱歉。”
“是我抱歉。”宣从南一个翻身坐起来,到床沿坐着回神。
顾拾揉了揉眉间,屈腿撑起身,背对着宣从南去浴室:“我去洗漱,然后做早饭。”
宣从南道:“嗯。”
等顾拾进了浴室,他赶紧下床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换上。
“今天课满,我中午不回来了。”宣从南吃着溏心蛋时,提前说道。
“回来吧。”顾拾说,“从南,我错了。别不回来躲我。”
宣从南:“咳......”
他赶紧喝了口牛奶,压下差点进入气管的饭,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我,我为什么躲你。”
“我不该摸你的腿,不是故意的。”顾拾说道,“要不我让你摸回来?”
“你,你别胡说,”宣从南不好意思了,“你没摸我。”
“嗯,是你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腿伸我腿上了,你不是故意的。”顾拾反向解释说明,“要不你让我伸回来?”
宣从南不知如何应对,一口吃掉溏心蛋一口喝干净牛奶,拎起书包就去玄关换鞋了。
顾拾跟过来,低声道:“从南,中午回来吃饭吧。”
宣从南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出去,说:“知道了。回。”
夏天早上八点的太阳就很大了,宣从南嫌晒得慌,找墙根有阴影的地方走。
越走脸上越热,好像阳光穿透了厚墙直接烤他似的。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而且是越想越不明白。
“小时候,我明明挺聪明的啊。”宣从南低喃出声。
......
上午是男孩儿伊诺的课,宣从南先检查他上次留下的作业。
“很棒。”看完他夸奖道。
伊诺高兴地说:“是哥哥教得好。”
宣从南说:“阴影部分需要再处理,光线也要打亮点。”
伊诺道:“好!”
一周前宣业在小区门口被打成那个德性,宣从南知道他还会再来。
他挨打不是宣从南的错,但宣业他们总是喜欢把错误往别人的身上推,这个理念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传家宝。
最近如果需要忙到傍晚,回家时宣从南会先认真地看一下周围,防止可疑人士盯梢自己。
不过就像顾拾说的,顾拾已经认识了宣业的脸,若是在楼下见到他会提前将他赶走。
宣从南道:“这几天你有看见我叔叔吗?”
“有。”顾拾道,“昨天他在楼下。”
宣从南道:“你找人把他打走了?”
顾拾不承认:“没打他。”
等再出去上课,宣从南便没那么在意了。反正宣业也进不到小区。
顾拾为他做过很多事,宣从南感动,不好意思一直单方面的接受。
这天下班路过一家花店,里面的花全刚到,很新鲜。
玫瑰送朋友不合适,宣从南先排除各种用来求爱的玫瑰。最后他选了一束纯白色的洋桔梗。
几个月下来,和宣从南能够颔首打招呼的邻居都知道宣从南总是独来独往不爱交友。
保安见他抱一束洋桔梗,稀奇:“小宣谁送你的花啊?这么好看。”
他还以为这孩子答应别人的追求了,叹气。
模样这么俊的年轻人,得长成什么样才能配得上啊。
“不是别人送的,”宣从南说,“我送朋友。”
“嚯!你送给朋友,那肯定跟你关系很好。不过朋友啊?哈哈我懂,我懂的嘛。”保安大叔笑得意味深长,“姑娘肯定得开心坏了。”
宣从南本不愿多说,听到这句还是解释道:“不是姑娘。”
保安大叔顿时将嘴巴张得老大。
这里的公寓不是一层两户的规格,一层四户。
住了三个月,宣从南还没怎么见过其他三户人家,更别提除工作外几乎不能出门的顾拾了。
他不像顾拾,非名人,回家不用全副武装。
到了六楼自家门口,宣从南要用指纹开门,便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拉开门的动静。
邻居出门没什么稀奇的,他不好奇,指纹按上去。
“南南。”
“滴——”指纹歪了,需要重按。
宣从南回过头。
沈迁不仅住进了这个小区,还住在了他家对面。
和沈迁一同出现的,是被他抱在怀里的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惹人瞩目。
自上次宣从南报警说沈迁和宣卓耀交易买卖他的信息,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南南,好久不见。”沈迁嗓音有些发紧地说道。
宣从南没回应,眼神淡漠的没一丝感情。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你接受了谁给你的花?”沈迁目光如炬地瞪着他手里的洋桔梗。
宣从南是一个情感不丰富的人,他需要别人引导着做出喜欢的回应。
让他主动送东西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除非他和一个人确定关系,这样宣从南才会自主地让对方变得特殊起来。
沈迁享受过这种特殊,他很了解。
而且宣从南向来不缺人的喜欢,从来都是别人向他示爱。
他几乎不为没什么特长的男人停留。
可是现在......宣从南接受了别人的花。
如果先前和沈迁分手他只是暂时地将“特殊性”收回去,那现在这种特殊性就要另给他人。
这一刻沈迁竟然庆幸自己没再拖下去,逼着自己来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不管你接受了谁的花,这些我都不该过问,是你的隐私自由,”他脚下上前一步,“我只是和你说——南南,我们结婚吧。”
宣从南的眉头非常不解地蹙起来。
在他问沈迁“我们会不会结婚”的时候他态度模棱两可,在他已经领完证,沈迁竟然又拿着一束鲜花说要结婚。
“你有病吗?”宣从南说。
沈迁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对戒指。
“我没病,我是认真的,我之前只是......”
他眼睁睁地看着宣从南身后的房门被一个男人从里面突然拉开,所有话全噎回到嗓子里。
一条胳膊向前伸绕过宣从南的脖颈与肩膀,然后猛地将他带进怀中。
被碰到的那刻宣从南微微受到惊吓,忙抬眸回头看,看清是谁后没有挣.扎。
“明明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顾拾垂眸盯着宣从南的眼睛看。
指纹锁响,人没进来,顾拾就知道宣从南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他谨慎地戴上帽子口罩打开房门,余光扫到沈迁的那刻,眼神一片冰凉。
帽檐遮挡住顾拾过于冷淡的眉眼,他的大手摸着宣从南的下巴,看似亲昵实则不仅亲昵还格外有劲儿,让宣从南只能看着自己,道:“嗯?说话。”
“是邻居......”宣从南开口。
顾拾这才抬起眼向沈迁看过去,只露着的一双眼极其冷漠。
他的另一只手搂上了宣从南的腰,黑色口罩蹭着他耳垂,低声不解:“这个邻居是谁?小先生,你认识吗?”
“......”
沈迁发现眼前的人是何等熟悉时,神识与四肢都像灌了入水泥,做不出任何成熟的反应。
他想确认这个戴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抱宣从南,为什么跟他离得那么近,为什么那么亲热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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