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宣从南说道。
顾拾坦然地道:“老公, 转我520。”
两个人是平等的,顾拾装听不见,宣从南也装听不见。
他下巴微抬, 说道:“你再说一遍。”
不用来回几次, 在宣从南问出“什么”时,顾拾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老公。”顾拾的脑袋离宣从南很近, 看似是在一起盯着手机,实则他垂眼若有似无地看宣从南的嘴唇,“没听见我再多喊几声。”
宣从南确实想小小地捉弄顾拾一下, 没想到他毫不羞愧, 脸不红心不跳的, 自己反倒听不下去了,赶紧在手机上给顾拾转过去520块钱。
“......你去做饭啊,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他眼也不抬地说。
顾拾深深地盯视那双曾被自己咬得红糜的唇,随后强行移开视线:“好。这就去。”
待人走后, 宣从南呼出一口气,觉得周边少了压迫感,能够自主呼吸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 和顾拾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 他越觉得氛围奇怪。
特别是他,好多时候甚至不敢再光明正大地抬眼直视顾拾。
这正常吗?
顾拾又不是洪水猛兽, 不会伤害他......
想不明白,宣从南没经历过眼下这样令人烦恼的情绪,有些困扰,但并不厌烦。
就好像心里总有一个小小的爪子在上面踩, 很轻很轻。虽然无法忽略, 可也觉得挺可爱的。
宣从南很少碰到想不通的事情, 真碰到了不会钻牛角尖。
他是容易随遇而安的人,乐于顺其自然。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顾拾想害他又得不到好处,还需要一定的成本呢。
况且事实明明是,顾拾对他很好。
他想干嘛就干嘛吧。
宣从南把手机收起来,正要去忙自己的,突然又想到顾拾说的“可能是我故意的”——故意让他转520块钱。
如果这次是故意的。
那上次呢?
不可能吧......
上次肯定是不小心。
“我去画室了,吃饭的时候喊我。”宣从南摇头驱逐莫名其妙的想法,对着厨房的方向说了一句。
顾拾应道:“好。”
整个暑假,宣从南的时间几乎三点一线。上课时去学生伊诺的家和学生许明熙的家,下班时回自己的家。
除了这几个地方,他哪儿都没去过。
而顾拾除了跟他合租的第一个月,出去参加过几个采访和拍了两个代言,剩余的时间还没有宣从南过得丰富。
每天蹲在家里“混日子”坐吃山空。
除了做做饭健健身,再看看食谱书,其余他什么都不做。
家里没养宠物,宣从南一去上班少则半天,多则一天,顾拾自己待着多无聊啊。
宣从南有点怕他被憋坏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甘愿在家里做家庭煮夫呢?
一开始顾拾说过他的事业心很强,他的粉丝也都说顾拾以前是工作狂,平常连过年都不回家休息。
宣从南不敢做那个让顾拾大材小用的人。
“这段时间你经纪人没给你谈新工作吗?”他开口问道。
顾拾微微一怔,意识到从南是在跟他说上班的事情,眉眼一耷,回道:“嗯。”
嗯完觉得站不住脚,他补充了一句说道:“经纪人可能想放弃我了,他没理过我。”
如果胡阅此时在这儿,听见这话能被气吐血。从他嘴里喷出来的血肯定还能溅顾拾一身。
胡阅每天都在问顾拾什么时候工作,现在有几个电视剧的本子,还有几个电影的本子,电子档全发给他挑。
把“赶紧滚出来工作”这件事甩顾拾脸上,让他不能躲避。
搞笑的是别说看剧本了,顾拾根本连文件都没接收。
“为什么不理你?”宣从南问,“你们两个闹别扭了吗?”
“嗯,”顾拾安静无声地吃饭,“他手里带了好几个人,我资源差。”
宣从南皱起眉头,对顾拾感到怜爱了。
他知道经纪人对一个艺人来说有多重要,有好有坏。
就像当年带顾拾的第一个经纪人,可以让他和其他人吃饭。
艺人在没有彻底的话语权之前,经纪人可以成就他,也可以毁了他。
虽说胡阅不是这样的人,但如果他手里不止顾拾一个,资源分配肯定有偏颇。
蛋糕只有这么大,别人能吃到自己就吃不到。
“阿秋——!”晚八点,胡阅在自家娱乐公司的顶层,堵着老总不让他回家,“到底谁在骂我啊,一会儿打三个喷嚏了,我真的服气。”
他烦躁地揉揉鼻子,继续堵门:“你怎么还有心情下班?你不能下班啊!这段时间我真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我手底下的艺人已经罢工了三个月,你凭什么不管他啊?”
“我怎么管?”老总推他肩膀,真的很想下班,他扯了一下桎梏自己一整天的领带,“他是你的艺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阅崩溃道:“他和你的公司签的约,我也是和你的公司签的约!”
他几乎想抓头发:“我真的好闲啊,谌总你让他上班吧。”
谌总笑了声,现实道:“公司股份顾易商占一半,顾拾自己也有股份,我不敢让他上班。而且不上班就不上班呗,又没少付你工资,急什么。”
他安慰性地拍了拍胡阅的肩膀,说道:“要是实在太闲,你帮忙带俩新人玩玩儿?你可是公司里的王牌经纪,有你出马我不怕他们不火。”
“你想都别想。”胡阅冷漠地甩掉谌总的手转身离去,“不是谁都能做我的艺人的。现在这些小年轻,没本事脾气大,偶像包袱重得要死,演戏哭不出来唱歌五音不全,不想工作只想着爆火,天底下有这么多掉馅饼的好事儿吗?你休想砸我招牌。”
他回头怒:“只有顾拾这种工作狂才适合我这种工作狂!”
“你说的是以前的顾拾,现在你让他工作狂去啊。”谌总说道。
胡阅彻底崩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谌以白你给我住口!!!”
八点所有人都下班了,整个楼道都是胡阅发疯的喊叫回音。
谌总跟在后面,耸肩半真半假地说道:“脾气这么大,你是老板我是老板?扣你年终奖信不信。”
—
“反正钱也挣够了,没工作就没工作,”顾拾往宣从南碗里夹菜,语气突然变得低落,“你要把我赶出去吗?”
宣从南忙道:“我没有......”
他说道:“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憋坏了。不是要赶你出去。”
“不会,”顾拾说道,“我跟你在一起呢。”
暑假还剩十天左右,就算是私底下找家教补课的学生也该放假了。
这些放假的学生里包括伊诺和许明熙,开学之前宣从南不会再给他们上课。
两个月宣从南挣了三万六千块钱,有两千块是明熙妈妈多给的,宣从南不要,她非让拿着。
如果是在三个月前,这些钱会让宣从南的高兴感官变得非常充沛,只是最近他被顾拾养大了野心——人的欲望果然填不满。
和手机里的几百万比,几万块太少。不过宣从南一直都是容易满足的人,教了伊诺和明熙近两个月,听他们表达对自己的喜欢时,宣从南的成就感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明熙妈妈给的是现金,红包赛到手里,厚厚的一沓,让人感到踏实。
看惯了数字金钱,猛地拿到红包,宣从南心里感慨原来两万块竟然有这么多。
临分别前两家父母和宣从南商量,以后想让他每周末给孩子上美术课。
按时结费,一个小时两百。
宣从南答应了。他不用再找新学生教,不上课的时间可以画画放店铺里卖。生活充足。
红包里的两万块每一张都是崭新的,宣从南拿出来看,鼻尖嗅到新钱的味道,愉悦。
回家前他先数出七百块钱的现金放红包里没动,剩下的到银行里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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