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227)
“没拜就好,”夏六一慈祥地拍拍他的脸,“这个区的副警司,他老婆是我老婆的闺密。你什么时候想拜大佬了,我去跟他说说,让他请你大佬喝喝茶。”
“不拜不拜不拜,没有大佬没有大佬。”后生仔筛糠似的摇头。
“滚吧。”
目送几位青年屁滚尿流地离去,夏六一回头看看那姑娘,想送她去医院——却发现她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夏六一没怪她怕事,只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在裤腿上揩了揩自己满手的血迹。得了,这个样子,还去买个屁的夜宵,回去削个凤梨吧。
他只能惋惜地沿着原路走回铺子,“吱呀呀——”地拉开卷帘门。
“喂!”身后突然有人道。
夏六一回过头,见到下午那辆鲜红色的法拉利。后车门打开,染了一头火焰般燃烧的头发的青年走了下来。
青年生了一张非常亮眼夺目的明星脸,一双腿长得出奇,个子比夏六一还高,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两只眼睛是海水一般的蓝色,看着像是混血儿。穿着打扮也十分酷似明星,至少也是个时尚界人士,黄西装,红领带,蓝色厚底鞋,耳际一对硕大的钻石飞羽耳钉闪闪发光,搭配得十分大胆新潮。
“喂,你就是夏六一吧?”那酷帅青年蹙着眉头道。
夏六一放下了扶着卷帘门的手,“你是?”
“我是谁不关你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那青年中文不算太好,发音略有些古怪,“你也不怎么样,又老,又没文化,是个卖榴莲的,还坐过牢。Samuel凭什么选你不选我?”
“谁是Samuel?”夏六一莫名其妙。
“乡下佬,英文听得懂吗?SamuelHo,何初三。”
“……”夏六一。什么Sam,Samuel,Sammy……扑街仔到底有多少个英文名……
他非常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刚从旧式古惑仔电影里出来,又进入了八点档虐恋情深狗血肥皂剧:大概类似于一位年华老去变成黄脸婆的正房太太被年轻美丽的小花蝴蝶找上门来威胁分手这样狗血淋漓的剧情。
成天陪何影帝飙戏已经够累了,哪里来的小屁孩还给自己加戏?他理都懒得理,转过身去掀起一点卷帘门。
那青年不甘罢休,追前几步质问道,“你一个男人,这么大把年纪了,像二奶一样被包养,你要脸吗?你还是快点离开他,他值得更好的人!”
夏六一的手顿了一顿,低头钻进门里,又转过身来关门。但那青年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扣在门上的右手手腕。
夏六一的右臂最近在何初三从国外请的一个医疗团队的建议下,植入了一块刺激神经的芯片,近期都在做着康复锻炼,目前还是没有太大力气。他忌讳被人碰触,挣了一下没挣开,脸色发起冷来,“放开。”
“呵,终于肯说话了?”青年看着他指缝间的血迹,“你刚刚打架了?打伤人了吗?你现在还在假释期,要是我报警,你猜你会不会又被送进去?”
这句话终于成功刺痛了夏六一。他猛地抬起眼看向青年,目光霎时冰寒,杀气骤然而起。
“放开。”他森冷道。
青年微一松手。夏六一拔回手臂,嫌弃地在裤腿上揩了揩被他碰触过的地方,随即摸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按了写有“扑街仔”的号码,并且点开免提。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何初三在那头笑着道,“六一哥,收摊了吗?收了在屋里睡一会儿,别顾着玩游戏。”
夏六一看了一眼那红发的酷帅青年,“何初三,有个打扮得像金翅火鸡的小屁孩来找我,让我离开你。他现在在听电话。”
何初三那边沉默了一会儿,“Phoenix?”
青年没想到夏六一如此作为,一时间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初三叹道,“Phoenix,你怎么到他那里去了?你再这样胡闹,我要告诉你爸爸,让他送你回澳大利亚。”
青年登时将带着恨意的目光投向了夏六一,紧咬着牙,仍是不发一言。
夏六一确定他就是何初三所说的什么鸟名字——单词不大记得了——对着电话嘲道,“他还听着呢。他刚才说你包养我,我是你二奶。你现在告诉他,我是你什么?”
何初三那头还在开视频会议。一条长会议桌,他坐在首席,七八个下属分坐在他左右两方;电视屏幕那头,还坐了一圈老外。听见他在打电话,人们陆续安静了下来。
何初三端着手机,旁若无人地微笑了,随即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清晰地道:“Phoenix,你旁边的人叫夏六一,他是我老公,我是他大奶。你再不离他远一点,不用我过来,他会自己动手,揍到你一辈子只能回澳大利亚坐轮椅。”
在挂电话之前,他补充道,“哦,对了,如果他待会儿动手揍你,别用假释的事威胁他,否则我只能用永远滚出香港来威胁你爸爸了。”
夏六一指尖一挑,动作酷帅地扣回手机滑盖,坏笑着看向黑着脸一言不发的Phoenix。
“他不值得更好的人,因为他这辈子都是我的人。眼红吗?滚吧。”
第188章 番外七:夫夫生活(3)【全文完结】
夜半三点。果栏附近卸货的货车都渐渐散去了。何初三开着一辆素雅黑的平治轿车,停在了夏六一的果铺门前。
夏六一出狱那天他开去接夏六一的那辆林宝坚尼,是他特意买给夏六一的出狱礼物。本来以为夏六一会喜欢那款风骚惹眼的款式,但夏六一说天天跟他在一起,懒得自己再开车,遂让他把新车退了。果栏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也不太远,骑单车半小时。他没空接送夏六一的时候,夏六一便蹬着一辆山地自行车来来去去。
何初三下了车,帮夏六一一起将山地自行车放入后厢。本想坐回驾驶室,夏六一突然冷哼了一声。
何初三大气不敢出,乖乖地绕到了副驾驶座,将驾驶权让给了他。
夏六一冷着一张脸坐进了驾驶室,脚下的拖鞋操作不便,他低头将拖鞋摘了下来,扔到后座,索性光脚开车。何初三注意到那对拖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穿这个?你早上出门穿的皮鞋呢?”
夏六一直视前方开车,仍是冷冷地,“早上搬货的时候踩泥水里了。”
“扔了吗?”
“没扔,在店里。”
“我去拿,回家我给你刷干净。”何初三说着就要推开车门,被夏六一拽住。
“行了。快点回去睡觉,我困了。”
何初三乖乖系上安全带。轿车启动起来,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行驶着。何初三一直偷偷观察着夏六一,看来看去,发现他左手食指背上有一道浅浅的刮痕。
“这是怎么了?揍Phoenix的时候伤的?”
夏六一方才在店里仔细地将血迹都搓洗过,衣服也换过一套。闻言低头一看,自己都没发现那里有那么一道小伤。“没什么……之前救了个小姑娘。”
“你没揍Phoenix?”
夏六一从鼻腔里发出嗤笑,“就那么个小屁孩。喂,何影帝,你下次想让我吃醋,能不能找个靠谱一点的货色?”
何初三终于将话题引到正题上了,赶紧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会来找你。他是T台新秀,新近很红的男模,跟我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因为他爸爸是我的生意伙伴,所以才见过几次……”
“见过几次?”夏六一嗤道。
何初三尴尬地咽了口口水,一时间竟然体会到了被阿爸盘查的紧张感,“咳,他刚毕业的时候到我公司实习过,说是想学金融……主要都是K仔带他,我,我没……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他对我有意思……”
“哼!”夏六一从鼻腔里发出气音。
回到家——因为尖沙咀的那户平层被夏六一煲汤烧个精光,他们现在住回夏六一以前那栋小村屋——已经快凌晨四点了,两人在楼上楼下各自占了一个浴室,匆匆洗漱一番。上了床,何初三还要缠着夏六一腻歪,夏六一背过身去不理他。“快睡。你明天不上班?”
何初三第二天还得去开会,只能从后面搂着他的腰,惆怅地阖了眼。
只睡了四个钟头,何总就得爬起来去上班。这年头当个总裁,比小员工辛苦多了。先仔仔细细地洗漱,严格保持个人卫生,还要认认真真护肤,基佬兮兮地拍拍打打,连脖子都要精心护理上。再小心翼翼地梳梳头发,抹抹发油。搞定。
换上一身西装,精神抖擞地在门口镜前系领带。按开墙上暗藏的壁盒,挑了一只表戴上。领带夹也要精挑细选。穿扮妥当,他走上二楼,钻回卧室去看夏六一。
夏六一裹着被子背对着他,一副睡得正沉的模样。何初三骑上床,轻手轻脚地爬到他背后,轻声问,“老公?”
“……”没人理他。
“夏生,夏太要去上班了,没有早安吻吗?”
“……”还是没人理他。
何初三更惆怅了,偷偷在他发旋上吻了一下,起身要爬下床。夏六一突然转身揪住他衣领,把他扯回来狠狠啃了一口!两口!三口!
“今晚回来再收拾你!”
夏太肿着嘴唇,脸颊上带了两排牙印,兴高采烈地上班去了。
何初三下午早早地回了家。夏六一坐在村屋的客厅里,穿着一条围裙,面对着电视,耳朵上夹着一只原子笔,左手边摆着一盆菜,右手边摆着一个账本,在那儿三管齐下:一边看电视,一边择菜,一边算果铺的账。眼睛盯着账本,耳朵听着电视,手里刷刷地择菜,时不时还将原子笔拿下来写几划。
何初三忍不住笑,“你这家庭主夫当得还挺忙啊。今晚吃什么菜?我来吧。”
两人分工合作,站在厨房里一起做饭,碎碎地闲聊着。何初三从不将工作上的烦心事带回家,只跟他聊最近的社会新闻,说到明年台湾又要大选,立法/会上当众斗殴乱一团,陈先生执政八年不得人心,民X党这轮前途堪忧,新一轮候选人里国X党那边是马先生的呼声最高……这些国际形势的变迁都与金融市场息息相关,他却只跟夏六一聊政治八卦,知道夏六一听到数字就头疼、就喜欢看大人物打架。夏六一也跟他扯摆八卦,说说那家长里短:苏辛最近在跟小马闹赌气,住在拳馆几天没回家,原因是小马不准他再增肌。“他妈的一对胸练得比老子还大!”“你不是喜欢我大胸吗?”云云。
热气腾腾的饭菜一样一样摆上餐桌。夏六一端完汤回来,见何初三一身西装,系着围裙,在那儿专注而熟练地颠锅炒菜。夏六一情不自禁地倚靠在厨房门口,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