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丈母娘刚刚那番急着去顾汤实则没好气的样子,定是发现了,她一时又有些懊恼,咳了一声犹豫道:“今晚还是算了吧,我出去找个旅馆住。”
不然她也太没脸没皮了。
“少废话。”
余怀茗的声音冷硬而又有些气音,让她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对方停顿了一瞬,声音忽而又柔和起来。
“嗯……我是说……我妈不会计较那么多的,你是我家的客人,怎么还有让客人出去住的道理。”
“何况,我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她声音越来越小,含着几分娇羞,云意盯着她渐渐泛红的耳朵,如红玉一般小巧,也慢慢勾起唇,拿了一旁的毛巾将她的湿发包起来擦拭,边轻应声。
“嗯。”
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
余怀柒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挂上了一轮明月,这个天说暗就暗,客厅里留了一盏暖灯,将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映衬得越发温馨。
首位上余妈在抱怨着:“就等你了,你姐大老远回来,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不能多陪些她吗?”
“这不是有人陪吗?”她讨巧卖乖,笑眯眯的,顺路去自己房间又翻找了一番,没找到什么遗漏的酒,也就松了口气,这才出来吃饭。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她顺便偷偷打量她姐的对象,见这位Alpha气质极佳,又很会讲话,虽然长相清冷,但笑起来说话的时候又很温和从容,关键是每句话都能说到她妈的心坎上,时不时帮她姐夹个菜,一举一动就连眼神都充满了对她姐的宠爱,心里再满意不过了。
时间不知不觉匆匆流逝。
忽而一声筷子折断声打断了屋内融洽的谈话,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余怀茗的手被折断的筷子割伤,指节渗着血,她遮掩住眼底的阴暗,露出个略显苍白的笑,有些无措:“不小心就这样了……”
这时候哪还有人关注筷子为什么会断,屋内一瞬间兵荒马乱起来。
云意最先反应过来,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又问方兰:“阿姨,急救箱在哪?”
“哦哦,家里没急救箱,碘酒棉签可以吗?”方兰连忙站起来,大概是太久没见过女儿了,刚刚才急着从第三方的口中问出这些年女儿的生活情况,却反而忽略了女儿,此时见她猛不丁地受伤,有些六神无主。
“可以!”云意点头,用纸巾先捏住了余怀茗的伤口止血,边微微皱起眉轻声问她:“疼吗?”
得了应答,余怀柒已经匆匆跑回房间去拿碘酒了。
余怀茗则低垂着眉眼,软唇紧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体会过这样的关心了,指节上的微微刺痛感蔓延到了她的心上,心里酸涩不已,眼眶发热。
就好像前一天她还看到了妈妈和妹妹的尸体被抛在她门前。
如今却失而复得,她们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还对她嘘寒问暖,围在她身边。
至于贺筠,此时完全就是她们家人重逢的阻碍物,她恨不得现在就推开她那虚伪的脸让她万劫不复。
“我没事,只是划破了点皮。”她掩下情绪,扬起一抹笑来,只是眼中到底忍不住地浮起泪光。
大概是视宠而娇吧,如今爱她的家人都还在身边,而以前,她就算受再大的伤还不是一个人挺过来了。
就算某一次和某位小三起了争执被磕得头破血流。
那时候贺筠是怎么做的呢?
余怀茗忽然想到。
她那时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淡定地拨打急救电话。
而此时,小柒已经将药品拿过来了,面前的贺筠却紧皱着眉头,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涂抹着伤口,眼底的关心和急切不似做假。
多么讽刺啊!
那一瞬间,指节上的隐隐刺痛感让她忽然失去了理智,不想再装了!
她猛地抽回了手,为了压抑自己的情绪,握紧拳站起身一口气冲上了楼,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楼上方兰已经铺上了被褥打理了一番,所有的布置都像小时候那样,那样温馨。
淡紫的窗帘,老旧的凉席,微风拂进。
余怀茗跌坐在地板上,重生后这两日的情绪猛地在这样温馨的环境中爆发出来,抱着腿眼泪汹涌而出。
指节上伤口的血一颗颗滴落在地板上,咬紧牙关,眼泪也一颗颗砸落。
她本来就是个软弱的人,此时此刻又多么想退却,想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但她知道,她妈妈不会愿意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贺筠也不会放过她。
重生的贺筠更不会放过她。
她双眼渐红,忽然望向桌上的酒瓶,打开瓶盖猛地灌了好些酒,有酒精作祟,这样她才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
她不能和她拼个你死我活,起码那个先露出底牌的不能是自己,不管贺筠有什么目的,只要她不率先和她摊牌,她便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被她干扰计划,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冲动。
她看着手里的酒,忽然觉得之前想干脆利用酒精和贺筠摊牌的自己真是蠢透了,或者说真是被贺筠逼疯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过一个毫无背景靠运气上位的小影后,瓷器怎么能和钻石硬碰硬呢。
门外传来敲门声,房门并不怎么隔音,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哭声,贺筠小心翼翼的清冷声线乍现。
“怀茗?”
“你哭了?怎么了?”
想清楚后,余怀茗擦掉了眼泪放下酒瓶,打开门。
方兰和余怀柒也在门外,见她开门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露出安抚的笑:“没事,就是忽然有点脆弱……”
“是太想家了,不想让你们看到我哭惨的样子。”她又故作坦然地笑,接着往楼下走,边道:“我先去洗澡,伤没事的。”
方兰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有些担心。
云意微微皱着眉,但却能清晰地听到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
【叮!幸福值+5,目前25】
她有些弄不懂她了,但又担心。
这个时候,方兰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抹笑容。
“小筠,麻烦你等会好好照顾她了,这孩子从小性子就软,我们先下去收拾收拾。”
“好。”
云意认真应了,眼见着方兰俩人也下了楼,这才走进房间,阳台外的风吹进来拂动窗帘,她注意到地下的酒,将酒瓶捡起来闻了闻,又皱着眉放到桌上,坐到床边等余怀茗洗完澡。
等了一会儿,余怀茗上楼进了房间,穿着短袖纯棉西裤,长发盘起,只脸颊旁的碎发湿透,眼尾仍旧微微泛红,暖光下,目光清澈,软唇是漂亮的菱形,色泽艳丽。
云意的目光犹如实质。
余怀茗装作不知,可身体有股无名燥热感,只有走到窗帘前拉开窗帘想吹吹风。
刚拉开窗帘,却正巧看到余怀柒走出家里铁门的背影。
接着月光,她能看到铁门外似乎有好些人影,推搡着小柒离开,甚至还有某种刀刃在月光映照下的寒光。
已经来不及阻止她,又怕发出声音叫她名字那些人被惊到直接拿小柒开刀。
这大晚上的,她不禁想到小柒失去的那条腿,也顾不上浑身发热,急忙冲下楼。
“小柒被人带走了!快跟上我。”
她打算拉贺筠下水,或者说这也是一种试探。
云意虽没看到是什么情况,但看她这模样,急匆匆跟上她,顺便在楼下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件薄款风衣带上。
那风衣里有枪。
□□。
楼下方兰还在洗澡,余怀茗急急地甩了句:“妈,小柒带我们出去逛逛,别等我们早点睡!”
“诶,这么晚出去干嘛?”方兰的声音闷在浴室中越来越远。
云意追上余怀茗,狭窄的家属区小道四通八达,已经没了那群人的身影。
余怀茗额角满是汗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后颈腺体开始烧了起来,可是叫她怎么能放弃。
她正停顿在黑暗的拐角处,满身慌热时,身边人冰凉的手忽然握紧了她的手,唤回了她的些许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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