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夜里又出门了(11)
“婆娘娶来是要疼惜的,你怎能丧心病狂地用鞭子抽打呢?”夏清舒望着满身伤痕的女子,冷声斥责道。
那男子的表情变得激动,却没敢再放肆,抚远将军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
“将军,是那婆娘的错?她犯了错我才打她的?”
“她犯了错你打她?”夏清舒反问了一句。
“是啊!”那男子露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
夏清舒蹲低身子,神色陡变凌厉:“她犯错,你告官便是,何人给你的权利打她?”
男子被这一喝声吓得一哆嗦,声音旋即小了下去,嗫嚅着唇道:“她......她背着我去偷汉子。”
“我没有!”闻此言,被打得倒地的女子突然尖声叫了起来,她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跪在夏清舒的身前,着急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夏将军,我没有偷汉子,是他诬陷我!”
“你有!我都看见了!”那男子朝身旁的女子猛地扑了一下,还要去抓她的头发,却被身后的夏清舒的随从死死扣住身子。
夏清舒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荡了几圈,接着移动脚步来到了女子的身前,望着她道:“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
“诶呦,将军怎么还不回来啊?你方才不是说一炷香便回么,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怎么一点人影都没有?赵阁老还在里头等着呢!”刘奇在将军府的府门处急切盘问着下人。
方才去寻夏清舒的家仆冷汗满脸:“刘管家,我怎敢骗您。夏将军说的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只是不知为何现在还未归。”
“后来派出去的那些人呢?不是让你多派些人手去找吗?”
“人手都派出去了,只是还没有一个传回消息的,怕是......怕是还未寻得将军。”
“你这......”刘奇愤愤地挥了一下手,复将手别在身后,视线投向门外的街道,期盼着夏清舒能快些出现。府里头那只狡猾奸诈的老狐狸他可招架不住啊,再留于内堂,若是套出了些不该说的话,就大大的不妙啦。
“咳咳!”刘奇正焦急等候着,后头突然传来了老者的咳嗽声,转身便见赵晔宾搀扶着赵阁老步上了台阶,后方跟着家奴,看着阵势,是要回府了。
终于要回去了。
“阁老,赵大人,夏将军不在,我等下人招待不周,请多多担待。”刘奇弯腰恭敬地道了一声,抬头便听见赵晏源笑了一声,而他身旁的赵晔宾的脸色则不是很好。
“夏将军果真是女中豪杰,大臣之中还没有人能让老夫等这么久的,你们家将军是第一个,哈哈。天色晚了,老夫的腿脚生了寒意,开始发疼,不便在抚远将军府逗留,这就回府了。”赵晏源语速很慢,轻轻地笑着,慈眉善目,却让人觉得遍体森冷。
“阁老慢走,赵大人慢走。”刘奇及将军府的一众家仆弯腰送行。
“刘管家留步。”赵晔宾没好气地留下了这一句,接着便小心扶着赵晏源上了轿子,带着怒气离去。
好巧不巧,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刚消失在街巷拐角处,夏清舒的身影便出现了。刘奇赶紧迎了上去:“诶呦,将军,您怎么才回来?”
“回来的途中出了一些状况,故而耽搁了。赵阁老呢,走了吗?”
“他前脚刚走,将军您就回来了,您是故意避着他?”刘奇问道。
第13章 家仆瞿勇(修)
“我为何要避着他?我确实是途中有事耽搁了。”夏清舒眯起眸子,视线望向那一群人消失的方向,幽幽道:“不过出乎意料啊,他们居然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
“诶呦,将军,现在我们真同赵府结下梁子了,以后在朝堂之上,您可要小心些。”
“朝堂之事,我夏清舒坐得正行得直,不怕他们。只是今日未曾按照约定的时间归来,确实是将军府的失礼。刘叔,你去备些礼,给赵府送去,当做是赔罪了。”
“好。”刘奇应下。
刘奇得了夏清舒之令,往库房中寻了几样珍奇之物往赵阁老府中送去。但送礼之人却将礼物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赵府不收。
刘奇又将此事匆匆禀报给夏清舒,听罢,夏清舒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知道,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翻看着伤民的口供。
刘奇看着夏清舒对待此事如此淡漠,不免有些着急,得罪当朝阁老那还了得。且将军同长公主殿下也不对付,万一这二者齐齐动怒,将军这些年的功勋都要化为灰烬,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了。
“将军,属下有一言,斗胆进谏。”
“你说就是。”
“将军毕竟在朝为官,切不可得罪太多权贵,倘若这些人联手打压将军您,怕是......”
夏清舒打断了刘奇之语:“今日之事,是我们的失礼,但该补的礼数我们都补了,他们不接纳,是他们的问题,是他们心胸狭隘。若说得罪,自我决定将这件事送至五军都督府判决时就已得罪了他们。大火已经烧起,朝哪头扑去,他们赵府说的不算,我夏清舒说的也不算,是公道律法说了算。刘叔啊,你就别想那么多......”
“那将军同长公主殿下之间,亦不可闹得如此之僵啊,也得送礼走动啊......”
“长公主殿下怎能同这些污浊之人混为一谈呢......诶呦,刘叔,很晚啦,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回房歇息吧。”夏清舒自书桌前站起,推着刘奇的肩头往房门走去。
刘奇还想再语,夏清舒伸出自己的“猪蹄”支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一拉书房之门将他送了出去。
扭头一看,书房的门已经被牢牢关上了,刘奇轻叹一口气,迈着脚步往前院走去。现在时候尚早,他要管理偌大一个将军府,大小杂事不断,怎可能这么早回房歇息?
将军不让他管朝堂公事,但这府内积攒的杂事还是要处理的。
比如方才被赵府退回的礼物要登记入库;比如昨夜大雨,后院几处漏雨的屋檐要修缮......
刘奇一边在脑中理着处理杂事的顺序和安排,一边沿着廊道朝着前院走去。忽然,前面低头走来一人朝他撞了上去。
“哎呦!”刘奇一大把年纪,身子骨瘦,被前头那人撞得向后倒了两步,眼冒金星。
“刘管家!”前头那人发出一声惊呼,见被撞之人是刘奇,吓了一大跳,赶紧松掉捂住脑袋的手,上前跨了一大步,扶住了刘奇摇晃的身子,哈腰道歉道:“对不住啊刘管家,我没看见您在前头。”
刘奇瞪大晕眩的眼,看清了面前之人的容貌:“瞿勇?”
“是我。”瞿勇扶住刘奇在廊道旁侧的木椅上坐下,脸上满是歉意:“刘管家,您坐下缓缓,刚才是我没看路。”
缓了一会儿,刘奇脑中的晕眩消除了不少,只是相撞之处还有些疼,他用手轻轻揉着,缓缓道:“不是派你去找将军了吗?怎么弄得浑身湿湿的,还这么晚回来?”
“我在内城四处都找不到将军便跑到外城去寻了。结果在外城寻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将军。”
“将军早已归府,你这浑身湿漉漉又是怎么弄的?”
瞿勇答:“今早不是下了大雨吗,那外城有一处排水渠不通,低洼处的街巷道路给淹了。我猜想将军可能在那处查看百姓灾情便寻了过去。结果那村中有一户人家要在门口植树,挖了几个大的种植穴,我一个没留神就掉了进去,浑身都湿了。”
听罢,刘奇气道:“那户人家也真是粗心,树未植,穴也该拿东西挡上去,或是做个提示啊。”
“应当是有提示的,只是我走得急未曾注意到。”
“诶呦,你这脸还青了,是掉下去的时候磕的吧?”
“是。”瞿勇点点头。
“我这两天脑袋正愁结,被你这一撞,倒是畅通了不少,我没什么事,不过下回你走路可得注意些。好了,天这么冷,你赶紧去换身衣衫,不然要生病的,我吩咐厨房煮碗面条,你换完衣衫去吃吧。”
“嗯,我谨记教训,一定不会再犯了,多谢刘管家。”瞿勇站起身子,鞠了一个大躬。
“走了。”说罢,刘奇便起身往前院慢悠悠地挪去,而瞿勇在裹着湿漉漉的衣衫往后院住处走去,冻得发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奇怪的神情。
“咦,瞿勇,你怎么才回来啊?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官府报案了呢。”回到后院房中,同住的几名家仆围了上来,嘘寒问暖道。
“我啊,走路的时候没注意,一不小心掉水坑里了。”瞿勇嘿嘿笑了两声,想扬起嘴角却发现脸已经被冻僵了。
领班吴全见他嘴唇都冻得发白了,道:“大家先别同他聊天。瞿勇,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爽的衣衫,不然要冻出毛病来了。”
“对对。”众人异口同声道,接着便散去。
瞿勇翻开自己的衣柜,取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往浴房走去。待他洗完澡往房中走时,恰巧碰见领班吴全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朝他走来。
吴全见着瞿勇回来,立马唤道:“刘管家让厨子送来的,我半路遇见便替你端来了,趁热吃吧。”
瞿勇接过面,连忙道谢:“多谢吴哥。”
“客气什么!”吴全爽朗地笑了两声,拍了拍瞿勇的肩头:“大家都是兄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值班呢。”
吴全说完便转身欲走,瞿勇犹豫了两下,出声叫住了他:“吴哥,等等。”
“怎么了?遇上麻烦了?”吴全扭头关切地问道。
瞿勇用一只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后日我女儿就周岁了......我想请个调个班...回去陪陪妻女...”
“诶,我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要调班,当然没问题。”瞿勇素日里便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无论何人找他帮忙,他都欣然相助,偏生这个老实人遇上自己有困难的时候,却喜欢自己扛着熬着,“后日小周闲在府中,便让他替你值班。反正先前你帮过他那么多回,他帮你一回也是应该的,你就回去好好陪陪妻女。”
“多谢吴哥,多谢吴哥。”瞿勇连连道谢。
告别吴全,瞿勇捧着面条回到房里,同住之人多数已经睡下,仅留下两盏烛火。瞿勇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床位上,将面条放在床旁的小桌上。
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他却没有立马下筷,恢复血色的下唇被上齿狠狠咬着,心事重重。
在摇晃昏暗的烛光中,瞿勇忽然攥紧了拳头。
第14章 偶遇公主
十五那日,周、赵两家公子与家仆是夏清舒抓的,但这个案件却不是夏清舒主审。五军都督府职权大,地位高,管理的却是朝中兵务,审理判决案件自然是专业的衙门更合适、更靠谱。况且夏清舒自己也搅进了事件之中,是那日的目击证人之一,更不能担任主审官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