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夜里又出门了(49)
“被你这么夸,我都不好意思了。”夏清舒往季迁遥颈窝了埋了埋,咬着下唇,偷偷地笑。她慌乱不已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季迁遥简单又直白的夸赞给了她很多力量。
“而且啊,我也不是七年前那个柔柔弱弱的我了,我有下属,有计谋,也有武艺。你不必时时为我担忧,你要信任我,危急时刻,我会保护好自己。”
“嗯,我知道了。”
有了这番交心,树棺人也没那么可怕了。它强是它的事,你不怕是你的事,二者有关联,但你可以自主地将这种关联的程度降低。这样一来,那些负面的影响也会降低。
在蒋雪芹的医治下,夏清舒的身子恢复得很快,二日之后便活动自如。前方探子来报,鞑靼内部又发生了矛盾,内斗不断。
夏清舒静静地等待着时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要等他们乱成一锅粥之时,一举出兵拿下他们。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五日,树棺人没有再来,不知是不是营帐中的“那个东西”起了作用。
“那个东西”是什么,夏清舒也没找到线索,但她已核对过营帐中的东西,无一缺失,她能确保,“那个东西”肯定还在她的营帐里头。
晨初,早雾未散,几个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军帐的宁静。
“将军,巡防的小兵捡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要交于您。”流烟领着一个黑瘦的小兵来到夏清舒面前。
“是什么东西?”夏清舒放下手中的邸报,抬头问道。
“一封......信件......”小兵犹犹豫豫。
“给我的信件?这个兵士的神情很怪,让夏清舒的心头浮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小兵双手将自己所说之物呈上:“将军,您看看就知道了。”
小兵是自己人,夏清舒确定无疑,可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他如此反常?夏清舒蹙眉,她拿过小兵手中之物,摊开看了看,只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便凝住了。
季迁遥见夏清舒神色异样,立马凑倒她的身旁扫了一眼。
夏清舒的手上,摊着两个巴掌大的竹叶,竹叶青翠新鲜,上头还带着几点水渍,像是从竹上刚采下来的。引人注目的,不是竹叶本身,而是竹叶中部镂空的三行字。
“夏清舒”
“有人要杀你”
“只有我能救你”
第54章 竹叶之谜(主cp)
“你是怎么发现竹叶的?”流烟走到小兵旁侧问道。
“天亮之时,我们巡逻队伍在五里外的边界巡逻, 那儿有一片竹林, 兵长怕里头藏匿着鞑子,便下令进去搜寻。分头搜寻之时, 我发现了这片竹叶。”
“你发现竹叶之时, 它是着生在竹枝上, 还是落在地上的?”流烟继续问道。
“是竹枝上。”
凝目看了片刻, 沉默不语的夏清舒抬头:“这个东西有多少人看见了?”
小兵不敢隐瞒, 如实道:“属下发现后觉得事关将军, 不容小觑,便没有声张, 也没有叫别人看见, 径直寻了流烟副将, 送到将军这来了。”
“好, 你做得很好。”夏清舒毫不吝啬地夸奖,此事若是在军营中传开, 又会生出诸多事端,无他人知晓,替她省去了麻烦, 再好不过了。
顿了顿, 夏清舒清着嗓子,语重心长道:“此事兴许是鞑子的诡计, 用以动摇我军军心, 我和流烟会私下彻查。事关重大, 你回去之后,切勿同旁人提起。如若外传,军法处置!”
小兵神情肃然,单膝跪下,抱拳道:“是!属下定闭口不言。”
“下去吧。”
“是!”
小兵离去,流烟放下了营帐的门帘,又唤来两个下属守着门口,不容他人进入。营帐内的氛围因着这一片竹叶的到来变得分外凝重。
夏清舒余光扫了几眼季迁遥和流烟面上的神情,咽了口口水,手臂一抬,忽然将手中的竹叶甩在桌上,嘴中愤愤道:“这些鞑子太可恶了,竟然出如此阴损的招数!”
季迁遥与流烟一齐抬头盯着夏清舒,满脸冷漠。
夏清舒被这两双眼盯得头皮发麻了,又拾起桌上的竹叶捧在手上,尴尬一笑:“我收回方才那没脑子的话,我就是想......想调节一下气氛。”
鞑子的诡计这种说法,只能用来哄骗不知情的兵士。营帐里头的三人一看见这片竹叶,不由自主便联想到树棺人。
只是它出现得如此莫名其妙,又会给她们带来怎样的线索?
“流烟,去将蒋大夫请来。”季迁遥忽然出声道。夏清舒不在军营的日子,树棺人之事一直都是蒋雪芹处置,她那厢了解的东西肯定比她们三人多。寻她来,应当会得到不少的帮助。
“是。”流烟匆匆离去。
营帐里头只剩夏清舒与季迁遥二人,夏清舒放下竹叶,眉头紧锁,手负在身后,在营帐里头踱起了步。
季迁遥拾起,用手顺着竹叶上镂空的笔画写了一遍:“这个字迹,你可认得?”
夏清舒也在回忆,会出手救她的,应当是相识之人,若二人素未谋面,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神秘人为何要救她?
搜肠刮肚了好一阵,脑中记忆全部被翻开,夏清舒一个个地筛选过去,还是寻不到贴切人选,她苦恼道:“这个字迹的特点很明显,可是我真的不曾见过。如若是我的旧友,她也该留下名字才是。”
一片竹叶三行字孤零零地放着,传递的有用的信息很少,可以说少得可怜。首先,有人要杀夏清舒,这一点,她们已经知道了,不需要提醒。
其次是“只有我能救你”这一句,这六个字能引发的思考很多,可这些思考都没有答案。比如:这个“我”是谁?“救你”的法子又是什么?
营帐里头又陷入了寂静的沉思。
半柱香后,蒋雪芹赶至,路上流烟已经同她简单说了几句,她了解了大致:“让我看看那竹叶。”
“在这里。”季迁遥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方桌。
蒋雪芹仔细看着竹叶本身,竹叶质薄,先端渐尖,基部圆形,上表面无毛,下表面被细柔毛,叶缘粗糙,她能断定:“此乃大叶青竹之叶。”
“叶子本身可有异处?”夏清舒问。
“有。”蒋雪芹点头:“这叶子从枝上采下,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可这叶子没有失水,没有卷曲,还似着生在树上那般鲜绿、直挺。这是第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第二呢?”季迁遥开口。
“第二个就是字了。”蒋雪芹将竹叶竖起,指着镂空字迹的边沿道:“你们看,这些字的边缘平滑,没有汁液,显然不是临时用刀刃刻出来的。”
夏清舒听罢,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某种腐蚀性的东西?在叶上写着,中间便被腐蚀掉了。”
蒋雪芹不赞同:“植物脆弱,若是腐蚀性的东西,字迹边缘必定发黑,可这没有。我觉得这些字啊,是自己长出来的。”
“怎么可能?竹叶怎可能自己长字?”流烟满脸惊疑。
蒋雪芹望着流烟无奈一笑:“与树棺人沾边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季迁遥同蒋雪芹的看法一致:“我认同蒋大夫所说,但现在我们迫切要解开的谜团是,书信之人究竟是何人?蒋大夫,你对此有没有什么看法?”
蒋雪芹徐徐道:“这竹叶并非寻常的竹叶,我觉得,这书信之人也不是一般的人。”
“妖?”夏清舒的嘴里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只能这么怀疑,不能断定。”蒋雪芹拿起竹叶对着光线照了照:“要寻到背后的神秘人,得先解开竹叶之谜。这竹叶上说不定还有什么奇特的功能,要挖掘它,定然不能以常人常物的思维,你们可以发挥一下想象,无边无际,怎么想都可以。”
蒋雪芹话音落下。营帐里头又安静了下来,四个人要么静静站着,要么静静坐着,没有人发出声音,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一炷香后,夏清舒灵光乍现,突然拍案而起,大声叫道:“字!”
剩下三人视线都聚到夏清舒身上,齐声问道:“什么字?”
“字呀!”夏清舒神色激动,眼睛圆睁,指着竹叶又重复了一遍:“写字呀!”
其余三人还是没弄明白她所说的,一头雾水。
夏清舒深吸了两口气,平息下心中的激动,放慢了语速:“我们可以试一下在竹叶上写字。”
“那写完字之后呢?”流烟脑筋转得慢,没能理解夏清舒的用意,愣愣地问道:“写字能改变什么吗?不就一张竹叶上多了几个我们写的字吗?”
夏清舒取来笔墨纸砚,一边跑一边兴奋道:“万一我们写的字被神秘人看见了呢。”
流烟惊讶得表情都扭曲了:“我们在......在这里写字,神秘人会看到我们写的东西?”
蒋雪芹拍了拍流烟的肩头,含笑道:“还是那句话,与树棺人沾边的东西,没什么不可能的。夏将军既然有此念头,可以大胆尝试。”
“试试无妨。”季迁遥也赞同,她替夏清舒磨好了墨。
夏清舒跃跃欲试,将竹叶摊在一张宣纸上,提笔沾墨,在竹叶边角的空隙里落下一个“你”字,可“你”字刚写完,笔画便不见了,墨水便聚成了一团。
夏清舒、季迁遥与蒋雪芹三人抬头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之色,没有失望,她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有流烟一人挠着后脑不解:“我们没法在竹叶上写字,分明是失败了,为什么你们反倒是一脸高兴呢?”
夏清舒与她道:“你表达得不够准确,不是我们没法在竹叶上写字,而且没法用墨笔在竹叶上写字。”
流烟:“有什么区别么?”
“有。”夏清舒慢慢讲与流烟听:“一般的竹叶可以着墨,这片不能,它写完字之后,字形不见,墨水会聚成一团,这便是它的异处。我们又发现了它的异处,不值得高兴吗?而且啊,用墨笔写不了,不代表用其他东西也写不了。”
“原来是这样。”流烟总算是懂得了,三人的脑筋转变得快,自己完全跟不上,她讷讷道:“解谜之事,我似是帮不上什么忙,我去弄些水来,你们渴了,可以喝上一喝。”
“也好。”
流烟离去,夏清舒又试了多种法子,比如更换墨色、更换不同材质的毛笔……试了一通,皆是不行。
流烟倒了三盏水,逐一递过:“歇一歇吧,急不得。”
“将军?”最后一盏水朝夏清舒递去,可她仍趴在桌前,蹙眉想着,没有伸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