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看过去,只见沈北没有什么异样?
可怎么会没有异样呢?
他都想着给王爷殉葬了,又怎么会没有什么异样呢?
如今想来,其实殉葬的心思大概是离京之前就有了,莫怪武徽当初就觉得沈北好似与他诀别似得,还十分担忧他在边关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可眼下人是回来了,却带来了这么个消息。
武徽冲着沈北便喊:“北儿!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竹柳在身边面前向来说话也说惯了,眼下心头震惊到不能自己:“主子,这是假的吧?”
他眼睁睁看着沈北与萧长平相处的,他家王君,哪儿有半点儿爱的不能自拔甚至要为王爷殉葬的感觉?
没有,从来没有啊!
当初王爷失忆的时候,王君甚至还走了呢!
竹柳尽管一直觉得沈北对萧长平也不算无心,可总也到不了为他殉葬的地步!
他的主子是沈北,自然是要为沈北着想的。
“是真的。”
武徽脸色都白了,他冲到沈北面前:“我知道你难受!可你不能这样!”他眼泪都流下来了:“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看着你嫁人,如今这才多久,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北儿,我知道你难受,可你信我,你日子还长,那难受不会持续一辈子的,阿么会陪着你的,还有东哥儿,我们都会陪着你熬过去的,你可以的,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不要殉葬啊!”
沈北道:“我答应了他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当然是假的。
沈北继续目光中仿佛含着深情的道:“我过不去这个坎,阿么,你让我去陪他吧。”
他看着武徽难过的不能自己的样子,心里默默了一番。
武徽还想再劝,沈北却一句话堵着他的嘴:“我不是一时冲动,离京之前我便想好了,若是我中途改了心思,我大可以不在皇上面前说这些,可我想的很清楚,阿么,是我对不起你的养育之恩。”
武徽看沈北将话说的这么绝,他当初有多觉得沈北与萧长平感情好是好事,如今的心就有多痛。
他想再劝,可是他也怕,若是被他劝着沈北这么活下来,之后沈北过的不开心,依然想着寻死。
若是这样,倒不如眼下随了他的心思。
作为一个阿么,他当然是不想沈北殉葬的,可这偏偏是沈北自己的意愿,他分明知道他们感情有多好,沈北刚经历丧夫之痛,武徽想来想去,最后竟然也只能如皇上说的一般,他道:“我在这里陪你,十日之后,你若当真还想殉葬,我也认了。”
竹柳不敢置信的看着武徽,觉得这是个缓兵之计,就好比皇上说十日之后一样。
沈北心里感叹一声,点点头。
第293章 演戏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一开始的时候,京中的人都在说平西王君对平西王情深义重,但是不多久,却有了另外一种说法。
平西王君这是博同情吧?既然要殉葬,那特地请旨做什么?闹得这么大,若是真心想陪着王爷去了,那得到人家死讯的时候,一根白绫吊死了不就好了。
何必要搞这一出呢?
而且皇上当时说十日,也没明确说允许这平西王君殉葬,他眼下占尽了好名声,回头一句想开了,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少人觉得,这平西王与王君的感情好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平西王君不会是觉得他要是不表示的激烈一些,会被人闲言碎语吧?才闹出这么一出?
还有人恶意揣测起来,赌一赌这王君十日之后会不会真的给平西王殉葬啊!
更有那些人不关心什么殉葬不殉葬的问题。
眼下这边关可还在打仗呢,这关乎华国的大事重要是这小情小爱重要啊,这种战事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纠结一个王君要不要殉葬有什么意思?
他想死就让他去死呗。
原本是一片同情之声,可传了几天,却是多了不少人盯着平西王府,都在想着这王君到底会不会殉葬呢?别到时候出尔反尔才好啊。
竟是变成了一片看好戏的样子。
武徽听到外头的消息心里发痛,半点儿消息也不敢往沈北面前带。
而沈北丧事这几天,简直平静极了。
哪怕随意来一个人,看着沈北如同往常那样睡觉吃饭,谁不会觉得,眼下沈北是一个一心想死的人。
武徽本是想着沈北要殉葬心如刀绞,但是看着沈北那样子,他与竹柳私下两人谈起来:“北儿出嫁都是你在服侍着,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竹柳道:“主子一直都是这样,从前与王爷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奴才,实在是看不出主子到底有什么不同的。”
可看不出不同才是大问题,哪个要死的人,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武徽不相信:“你说,他会不会是怕我担忧,因此,白天在我面前的时候,装着这副模样?或者等到了夜里,咱们都睡下的时候,他又会……不同?”
竹柳不确定,但是觉得很有道理:“郎君的意思是……”
武徽道:“晚上,我要去看看他。”
竹柳点点头。
于是这天夜里,武徽入了夜与沈北告别之后,不多时又折了回去,而后便守在先前让竹柳故意留的一扇窗底下听着,先前是没有什么声音的。
沈北眼下入睡的时间依然很稳定,武徽听着里头没有什么动静,眼看着快要到沈北入睡的时间了,武徽心头越发疑惑起来,他觉得沈北不想死。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里头一点儿细小的动静声音。
而后便是沈北的一句:“你怎么来了?”
武徽聚精会神听起来,怎么这个时辰,北儿房中会有人?
“想你了。”
武徽本就靠窗听着,听到这一句,另外一个人的回答,他勐地愣在当场,此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武徽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可声音倒也罢了。
而是这话中的意思。
想你了?
这样暧昧的话,若是寻常人,能说得出来?
不,此事本就不寻常了,三更半夜,突然来访,沈北完全不惊讶,对方说想你了。
这仿佛就是……沈北在与人私会啊!
武徽是真的惊了,丈夫尸骨还未下葬,他在家中与人私会?若真有这心思,为何还要说什么殉葬?
武徽惊得连沈北这样合不合规矩都没有想起来,这两日他让沈北殉葬的事儿折腾的满心满眼都是这件事情,如今觉得这殉葬之事必定有蹊跷,他听得越发用心了。
沈北看着面前的人,此人眼下是个书生模样,看着眉目温和的很,倒有几分哥儿的柔美,但这身形放在那儿,只能说想必先前的俊美,眼下换了一种风格罢了。
此人自然是萧长平。
萧长平看着沈北便抱上去:“你在王府中也不出来,原本还以为你说殉葬,很快咱们就能在一起了,结果皇帝偏偏多事,非要折腾什么十天之后。”
沈北道:“到底我也是他的王君,他是战死,你不许这么说他。”
萧长平听着嘴角抽了抽,这话从沈北嘴里说出来,颇有种讽刺意味,可他早想好了要怎么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没有他,左右眼下人也没了,我不争什么,只要你日后与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仿佛有些担忧的问:“还有五日,五日之后,你当真会放弃这王君的荣华,用假死与我一道离开的是吧?”
窗外的武徽勐地瞪大眼睛,他终于是没忍住,一把将窗户打开。
里头的沈北与萧长平同时看过去,沈北仿佛意外的看着武徽:“阿么,你怎么会……”
武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有什么别的情绪:“你!”
他又不想喊的太大声,让人知道此事,到底忍住了,而后入了房,将窗户什么都关好了,才去看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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