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砸不砸在手里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怕命都砸在手里。
所幸萧国皇帝还是好的,不仅派了医者过来,凡是在沧州境内,无论是哪国的人,都可以享有同等的救治,唯一不同的便是萧国百姓们的所有救治费用药物都是官府一力承担,而他们这些其他国家的,则是自己负担。
物资有限,用的很紧张,尤其是药。
不是没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要花重金将多买药物,或是抬高药物价格,这些人都被好好惩处了。
而且事情传到朝中之后,那监国的太子便下了一道令,所有患病者都集中去汝川,治疗药物不允许私下交易,一旦发现以奸细处置,治疗费用则一律在康复出院后再缴清。
有大聪明就要说,那这直接赖了不就行了,反正病已经好了。
然则边关的军士可不是吃素的,而且这里是不缴清不让出院,直接下地牢问审。
没有人敢在这种敏感关头做出这种事情。
那些西域商人原本还以为自己被困沧州怎么也得被扒下一层皮,结果没想到居然有人问起《穷书生种田》,顺便还想要长安的其他杂志书籍之类。
书商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些官员们大部分都看过四公子的那本神作,后来朝中刊印的《防疫手册》更是最先送来沧州,那是人手一份的,写明了此法出自四公子。
边关军臣民对于四公子的崇拜,绝对到了狂热死忠的地步,可以说各个都是黎杰芎。
“竟然是四公子书中所写的?”将士们听了科普,眼睛都瞪圆溜了。
“你们试试此物的坚硬程度,看看是否适合做屋舍,乃至城墙。”周承弋说着,退后一步,给他们让出发挥空间。
屋舍还好,要是用在城墙建设上,那可就要更上心了。
水泥的硬度虽然依旧抵挡不住炮火轰炸,但总还是要比以前的黄泥青砖要好的。
一番测试过后,水泥毫无悬念的成为汝川城建的首选材料。
官员们唯一担心的问题在于量产,周承弋勾起唇,神色自信傲气,“若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这数天那当真是白忙活一场了。”
“瑞王殿下英明!”众臣拜服。
周承弋又在天水城的工厂中耗费了一些时日,将水泥的做法教授给工人,同时也对于这些时日看到的采矿炼铁等事情写了本观察日志,在中间提出了新的炼钢法的理论,叫人加急送到宫里去。
他此举意在叫朝廷派人过来,尤其是工部的人,得尽快把天水城里面的铁矿和煤矿都掌握住。
西域派使臣来议和,边线沦落,要害暴露无遗,所以这边这一片的城池,他们必不可能全给,白云城和溯云城可舍,天水城周承弋势在必得。
当然除非西域答应归城不归矿,同意萧国派兵驻守开采。
这显然是不可能得。
如此强硬态度之下,西域最有可能的便是忍痛放弃天水城,转而要白云或溯云填补关口,毕竟矿西域有的是,但边线城池却只有那么几个,丢几个都得心疼死。
周承弋知道割地赔款是多么丧权辱国之事,然则这是西域先撩者贱,周承弋可是半点都不同情。
西域谈判的事情,由房观彦全权负责,他问了一圈众人底线的条件。
周承弋想要天水城,钟离越则想要战马,沈娉莞尔,口气大胆,“白云和溯云两城离沧州太远,不宜收入手中,干脆用来换取西域的平原马场,诸位觉得如何?”
这平原马场离攻破的边线很远,是北胡交壤之地,地势平坦草地肥沃,正适合牧牛羊马这些牲畜,这平原马场正巧也在周承弋要来的那界河天然屏障边上。
放牧是游牧民族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钟离越在边关打仗这么多年,要说别的他从来都觉得萧国的最好,唯有战马这一点,他确实馋的很。
沈娉看他久久不言,眉头微皱,“你不喜欢?”
“我倒是喜欢,只是西域那边不会同意的。”钟离越觉得不乐观。
沈娉眉头松开,软绵绵的声音说起话来却无端轻狂,“你喜欢就行,不同意慢慢谈就是,总得同意的,房侍郎以为如何?”
房观彦笑容温文尔雅,颔首道,“彦自当竭尽全力,不让沈姑娘和元帅失望。”
周承弋不甘寂寞的凑上去,眨巴着眼睛展示存在感,“那我呢?我要的天水城呢?”
天水城好谈,西域自己就知道这三座城最多也就能拿回去两座,而且还得放大血喂饱了猛兽才能换得来,天水城失去固然痛心,也没有另外两座门户被拔来得凄冷。
审时度势,他们知道自己该放弃什么。
这些在场的都知道,周承弋也知道,房观彦更知道周承弋也知道。
他没有拆穿,只笑着应承,“定不负君之所托。”
“我们阿彦能干了。”周承弋揣着双手,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模样,还装模作样的用衣袖揩了揩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
钟离越嫌弃的小嘴一张一合就想叭叭,沈娉几乎是条件反射,眼疾手快的就把他嘴给捂上了。
她十分委婉的感慨句,“你们舅甥两,一个不去桥下说书,一个不去剧场唱戏,当真的屈才了。”
钟离越扒下她的手,眉间的沟壑扯平,觉得这主意当真不错,郎笑着直点头,还要跟周承弋比谁更能赚钱。
周承弋老神在在的表示,“演戏不是我的追求,我就想写写故事赚钱,舅舅就努努力,争取从桥洞往上爬,待到您能进醉春楼卖艺之时,我必定携阿彦去给您捧场造势。”
“这感情好,记得多给点打赏钱。”钟离越还真将自己的未来丢在说书上。
沈娉和房观彦看着他们两你一言我一语的,堂堂皇亲贵胄,脑子里想的都是干些下九流营生,要是叫外面那些人听了,怕是以为钟离家遗传什么疯病了。
不日水泥一袋一袋的装车运往汝川,西域使臣也穿过边线抵达烟云城。
议和谈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房观彦全部精神放在其中。
彼时在另一边北胡领地安营扎寨多久的阿芙罗拉,终于是有了动静。
其实阿芙罗拉说是想要打回去,但到底师出无名,也不想真的跟母亲兵戎相见,她原本想着朝中大臣不安分,女皇越来越糊涂,熬个一段时间总会出事的。
没想到这事都不用熬,就出了,不仅出了还出的挺大的。
女皇恼阿芙罗拉久不出兵,都在信中直接威胁,结果阿芙罗拉不仅不打萧国,还同他们议和,瓜分了北胡的地盘,然后递了书信回去,她想将这地盘纳入自己名下自治。
阿芙罗拉清楚女皇的性格,虽然不满,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来,她怎么说也还是女皇亲生的。
然而她小看了那个情夫,以及女皇对于瓦西里皇帝的恨意。
瓦西里皇帝和女皇是联姻,两人虽然成婚,却各自养着情人,彼此间相敬如冰,女皇还是王后时,虽然对瓦西里没什么感情,却也没到恨的地步。
开始怨恨,是在瓦西里死后,她意外登上皇位,多年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却不曾想始终被戳着脊梁骨说身位不正!便连想给心爱之人一个名分也不成!
女皇终究开始恨了起来,连带着对流有瓦西里血脉的孩子,也开始不喜防备。
而这些年,阿芙罗拉逐渐成长起来,大臣们的逼迫越来越紧,女皇所有的焦虑不安,在阿芙罗拉接连抗旨不尊后,爆发了。
储君被打成逆贼,二公主被挟持成为压制阿芙罗拉的工具。
沙蛮乱了。
周承弋知道消息的时候,不是不可惜的。
沙蛮乱了,他们趁机浑水摸鱼多好,不过先前已经与阿芙罗拉签了条约书,周承弋和钟离越都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做不来扭头去咬一口的事情。
当然不妨碍他们陈兵界河虎视眈眈。
“这些萧国人怎么言而无信!?”骑士团的副将收到军报很是恼火。
阿芙罗拉没什么表情,头也不抬道,“他们不是什么都没干,气什么。”
“可他们带了这么多人马明显就是故意的!指不定等我们打的焦灼的时候就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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